第九章 敵後(四)
莫敵什麼時候醉倒已經不記得了,一人一杯,就是鐵人也經不住,看到兄弟們一個個殷切的目光,莫敵更不願意掃了他們的興拂了他們的好意,隻能一杯杯的頂著,上臉的輕鬆,一臉的微笑,直到最後出溜到桌子下麵。
陳正信們這才意識到自己心目中偉大無比的老大竟然也會醉,連忙背到旅店裏,讓莫敵睡下,還聽一位士兵的建議,用一根馬尾『毛』,在莫敵的喉嚨上弄了弄,讓莫敵大吐了一場,這才鬆了一口氣。
“狗日的,才回我寧願我醉,也不願意老大醉。”陳正信說:“不是我有多好心,實在是伺候醉鬼比自己喝醉累得太多。”
弟兄們都笑了。
第二天一早,宿醉的莫敵象被霜打過的芭蕉樹一樣蔫了,早餐好說歹說喝了一點粥就再也支撐不住,連爬上馬背都不可能。陳正信索『性』在華陽租了一輛馬車,先用幹草厚厚的墊了一層,再鋪上行軍被,還在馬車頂上支了一個棚子,把莫敵弄上車,一路往潛山走去。
在馬車上又睡了半天,莫敵終於回過神來,看到騎馬跟在馬車邊的陳正信,一臉訕笑的坐了起來,說:“到哪裏了?我竟然就喝醉了!”
“嗬嗬嗬嗬,老大,這是頭回見到你醉,別說你的酒『性』是真好,醉了也不鬧,安安靜靜的睡覺。”陳正信說:“隻是有點*靜了,一點也不像酒醉佬,昨晚上我去試了你幾次,要不是看到有氣,還以為你完蛋了呢。”
“你個死卵,講點別的好不好!”莫敵笑罵道。
陳正信大笑,有半年多沒有聽到老大罵,一聽之下,更覺幾分親切,腆著臉說:“老大,回去一趟,榮耀吧?”
“我又沒有升官又沒有發財,有什麼好榮耀的!”莫敵笑了。
“你都上校副旅長了,還不算升官嗎,我就不相信,你們那個地方,還有誰的官比你大!”陳正信說。
莫敵大笑,轉念一想,在百壽,還真沒有聽到誰比自己的官品大,難怪這次回去,當任百壽縣縣長的堂伯也要讓自己半個身位,至於那位叫稱要把自己腿打斷的老子,早就樂得合不攏嘴,當初說過的話忘記得一幹二淨,作為一位遠近聞名的學堂校長,很庸俗的擺起了流水席,向鄉民們顯擺,殺豬宰狗比屠夫還要專業。
遠親近鄰,都以見到自己為榮,族裏的子弟,在自己麵前,一個個恭恭敬敬,自己還真成了一號人物。望了望麵前的陳正信,莫敵不上自主的冒出一個念頭,周祖晃不是要自己推薦一個會打特戰的團長嗎,黃天化走了,麵前這位,不正好合適嗎!想到黃天化,莫敵忍不住問道:“正信,天化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不明不白的就離開潛山了呢?去了哪裏?”
“去了哪裏我們全團隻有我一個人知道。”陳正信說:“黃團副是主動辭職的,辭職書交上去的當天就離開了潛山,據說軍統的人已經準備對他動手了!”
“軍統的人對他動手?怎麼回事?”莫敵一頭霧水,想不出黃天化怎麼會跟軍統扯上關係。
陳正信把身上的日式水壺取下,遞給莫敵,莫敵接過水壺,很是爽氣的喝了幾大口,五月底已經很熱,在太陽下麵睡了一路,也有三分口渴。陳正信翻身下馬,對趕馬車的人說:“會騎馬吧?”趕馬車的有點怒氣的看著陳正信,沒好氣的說:“會。”哪有趕大車的不會騎馬,這話問得也太過傷人。
陳正信把手裏的韁繩扔給馬車夫,說:“你去騎我的馬,馬車我來趕。”馬車夫笑了,促狹的問說:“軍爺,騎馬我會,趕馬車你會不會?”陳正信想想也是,自己還不一定能趕得好別人的馬車,弄得馬驚,把車拉進溝就麻煩了,笑著說:“我當然不會,不是還有你嗎,你騎著馬在前頭牽著馬車不就行了。”馬車夫知道這兩人是想說點悄悄話,不想讓自己聽到,要把自己打發開,也知道有些事最好別知道,一不小心就掉腦袋。縱身上了陳正信的馬,接過陳正信遞給他的的馬車韁繩,走在了頭裏。
陳正信跳上馬車,坐在馬車夫的位置,側過身子,對莫敵說:“上個月底,新四軍的參謀長張雲逸將軍來到了潛山,跟我們176師的雲參謀長談判。他們談了些什麼我們不清楚,隻知道我們團接到命令,從高河埠退了出來,把懷寧讓給了新四軍。”
“我們本來就沒有想過去占領高河埠,隻是想通過這種手段讓對方退出肥西而已。”對此,莫敵完全不當回事,順理成章的猜測說:“楊克誌應該也退出肥西了吧?”
“沒有。”陳正信搖搖頭,說:“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談的,新四軍不僅沒有退出肥西,還把合肥也送給了新四軍,劉青龍的隊伍退到青龍廠以北,把青龍廠以南的地域全部讓給了周鳴駿的第八團。劉青龍氣得跳腳,直說青龍廠是他的老窩,這一下完蛋了,把他的老窩給送人了。”
莫敵大笑,說:“這青龍廠可跟他劉青龍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雲應霖跟張雲逸談判,談出這種結果完全可能,新四軍用軍事力量達不到的目的,在談判桌上不僅全部得到,而且還能超額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