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敵後(二十九)
莫敵一到牛行嶺,就感覺到這個地方距離高河埠太近,雙方之間的緩衝距離太短,不適合打有準備之仗,決定把臨時指揮部撤回到公嶺,公嶺距離高河埠有三十裏左右,走路要半天,有這半天的時間,很多事情都好辦了。
按照鍾良的提議,在官道轉進興隆廟前麵的開闊地上擺開了戰場,正麵是鍾良的重火力連,為了增加重火力連的氣勢,歐陽錦把自己營的九挺歪把子也交給了鍾良指揮,三十九挺機槍一字排開,連歐陽錦都覺得這個仗已經沒有繼續打的必要了。偏偏鍾良還不知足,把三十門手炮也擺上了戰場,告訴手炮排,機槍一響手炮就放,一門手炮打一發,打不打得中無所謂,隻要把炮彈全部砸進敵人的隊伍中央就行。還特別囑咐一連和二連,手炮響了才衝鋒,別衝早了被自己的炮彈炸。
一切準備就緒,單等敵人上門,歐陽錦已經看了六次手表,拉了三次『尿』,等人上門送死比等人吃飯還要讓人惱火。
天山的太陽火辣辣的,路邊的草也被曬蔫了,一點光澤也沒有,之前還能夠聽到幾聲有氣無力的蟲鳴,到了正午的時候,連蟲鳴也再沒有聽到,天上一絲雲彩也沒有,湛藍湛藍的天深邃見底。埋伏在側麵的一二連還能找到樹蔭躲躲,兜尾的三連更是躺在口袋嘴邊睡大覺,他們的首要任務是不能讓敵人發現他們的存在。隻有鍾良帶著重火力連躲無處躲,坐在不算高的戰壕裏,生硬的頂著,汗,從腦門上往下流,流到脖子裏,流到背上,濕透了衣服。勤快的士兵在戰壕側麵掏出一個狗洞,把自己藏在裏麵,躲過了太陽的照『射』,卻被不透風的悶熱『逼』了出來,一身的汗如同洗澡。
“他媽個臭狗屎,這些家夥走得也太慢,這種走法,今天能打轉回頭嗎!”鍾良大罵。身邊的勤務兵笑著回答:“連座,隻怕這夥敵人早就知道這回出來就回不去了!”鍾良大笑,拿起水壺,一揚脖子,灌進了一大口,勤務兵心痛的大叫:“連長,你省著點喝,喝完了這個地方可沒有補給。”鍾良笑著說:“如果我喝完了這壺水,這些狗日的還不上來,我就再不留情,顆顆子彈咬肉。”
也許是聽到了鍾良的話,害怕子彈顆顆咬肉,沒有多久,從三連傳來消息,發現了敵人的行軍隊伍。
一百多人的行軍隊伍並不太長,因為目的是征糧,一些偽軍還拉著大車,準備把征到的糧食運回去。與往常一樣,日軍小隊仍然一馬當先走在頭裏,他們沒有戴鋼盔,薄薄的布帽兩邊吊著兩片帽垂,原來這兩片屁簾還有遮陽的作用。
“一個兩個三個……,一共是十五個鬼子,一百一十七個偽軍。”觀察員彙報,他們有嚴格的要求,之前有多少人進去,之後死活都要看到多少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一個也不能漏網,一旦把在公嶺遇仗的消息傳到高河埠,就會給伏擊馬廟的另一隊人馬帶來麻煩。
眼看著最後一名偽軍進入了包圍圈,勞伯良一揮手,隊伍悄悄移動,把口袋牢牢紮住,勞伯良這才鬆了一口氣,雖然出擊的主力不是他們,但是他們的擔子卻比另外三個連都要大。
“都給我把招子放亮了,走脫了一個,哪怕是攆到高河埠也要弄死。”勞伯良惡恨恨的說。
看到敵人的行軍隊伍走過麵前,在側麵準備伏擊的兩個連立即進入了作戰狀態,王伯南是個細心人,把連部直屬警通班留在原地監察戰場動向,如果有敵人裝死或者趁『亂』從側麵逃跑,立即開槍打死。
正麵的鍾良部看到敵人起來越近,把彈匣卡上了拐把子,拉開了槍栓。二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打!”隨著鍾良的一聲斷喝,三十九挺機槍潑水一般把子彈『射』了出去,前麵的日偽軍如果刀砍過的蘆葦,齊腰而斷,一下死傷了三十多人,身後的偽軍反應很快,立即臥倒在地,沒有想到三十顆手炮炮彈又在身邊響起,劇烈的爆炸聲把所有還活著的日偽軍嚇得緊緊的貼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不管熱辣辣的地麵如何燙肚皮,也不管麵前的槍聲早已經停止,還活著的日偽軍隻管把自己緊緊的貼在地麵,又是機槍又是手炮,這個陣勢太大,誰也不願意站起身來找死。直到聽到兩側響雷般的腳步聲震得肚皮發抖,才抬起頭一看,兩邊衝過來的隊伍已經到了身邊。
隊尾的幾個偽軍見勢不妙,轉身就跑,沒有跑出幾步,迎麵『射』來了幾顆子彈,準確的鑽進了他們的身體,當場死翹,其餘的人更不敢動,呆呆的跪坐在地上。
“交槍不殺!”“中國人不殺中國人!”隨著『亂』七八糟的叫聲,還活著的偽軍們知道,隻要自己乖乖的,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這時,倒在地上的日軍小隊長悄悄從腰上『摸』出了南部十四手槍,對準了衝得最快的一連戰士,就在準備放槍之際,身邊的偽軍連長一聲大叫:“你他娘的別把我們全害了!”一把將日軍小隊長握著南部十四的手推往空中,隻聽清脆的一聲槍響,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來。隻見偽軍連長用力卡住日軍小隊長的右手腕,兩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團,偽軍連長奮力將日軍小隊長手裏的南部十四打開,自己也被日軍小隊長一拳打開臉上,被打得滾過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