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敵後(四十五)
紅衣大炮的鐵砂,把日軍的火氣激到了最大程度,日軍中隊長左邊身上,被鑲嵌了七粒鐵砂,精致的裝點成北鬥七星圖樣,把錢昆看得嘖嘖稱奇。紅衣大炮年代久遠,在放出這一炮後,炮身也被炸得四分五裂,好在張喜財有遠見,弄了條兩丈長的引線,讓人點著後飛一般的閃開,不然,點火的士兵也會被炸得屍骨難存。遠遠的看到行軍中的日偽軍『亂』成一團,張喜財也不敢再招惹他們,看了看日偽軍混『亂』的鬧劇之後,帶著自己的人滿意的離開。他要回到之前埋伏的地方去,那裏還擺著近百具弟兄們的屍體,總不能讓他們就那麼擺著吧。
用刺刀尖把鑲嵌在表皮的鐵砂挑出,曠野裏,又傳出鬼子們一輪鬼哭狼嚎般的慘叫聲,錢昆好奇的湊近日軍中隊長中增根少佐的身邊看了看,這鐵砂打出來的傷還真是與眾不同,有些打進了肉,有些隻是打破了皮,有些甚至連皮都沒有打破,隻是打壓成一個小坑,把鐵砂挑出之後,皮膚上隻有一點灼傷。隊伍裏有隨隊軍醫,有酒精有紗布,這點小傷治起來不難。日軍一邊叫喚,一邊罵罵咧咧,語調各『色』各樣,無不咬牙切齒。錢昆聽不懂日語,讓翻譯官翻譯,翻譯官告訴他,日本人說,被這種上個世紀的子彈打中,也算是倒了血黴了。錢昆暗笑不已,狗日的日本人,在中國胡作非為,中國人的老祖宗也看不下去了!想到這裏,索然走開,自己跟著南京『政府』,與日本人狼狽為『奸』,南京『政府』汪精衛先生得了勢還好,如果失了勢,隻怕死了也沒有臉去見地下的祖宗。
張喜財沒有想到的是,自己一場大費周章的埋伏竟然還不如一門老炮,埋伏並沒有擋住日偽軍進軍的步伐,鐵砂則完美達到了預期的『騷』擾效果。日軍弄完了傷,把身子裏的鐵砂一粒粒挑出,已是下午時分,再趕路天『色』太晚,隻好回到徐橋再住一夜。
陶太平部走了個一幹二淨,張喜財的一個營又死傷過百,一個滿編營的兵力隻剩一個連,吳萬年知道,經此一役,自己的實力大損,在望江這個地方,能不能再壓過陶太平一頭,沒有把握。懷著有點不爽的心情,讓師爺擬了一封電報發給莫敵,一半是報功一半是報憂。
收到吳萬年的電報,莫敵剛到太湖,洗了把臉,還沒有吃飯。走了差不多十個小時,趕了七十多裏路,有點小累。看完吳萬年的電報,莫敵鬆了一口氣,對蔣春陽說:“老吳立了大功,把這夥日偽軍拖了整整一天,本來明天就有可能打響的戰鬥拖到了後天,我們有了一天時間的準備。”
“是啊!覃國升到的時候,我的心就定了,歐陽錦一到,我就知道我們勝了,老大你和瘦猴再趕到,我再沒有一點擔憂。”蔣春陽正好他自己所說,一身的輕鬆,莫敵是他的主心骨,有了莫敵,就有了定海神針。
莫敵笑了,對自己這位從桂林一起走到抗日戰場的夥計,十分了解他的長處,他長於政治分析,至於作戰,實在不是他的優勢,讓他出任副團長,完全拚的是資曆,是水漲船高,在蔣春陽的煙盒裏拿起一隻煙聞了聞,又放了回去,說:“老蔣,你估計這夥子日偽軍會不會因此就撤了兵,不再來了?”
蔣春陽被問得一楞,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夥日偽軍會退兵,在他看來,日偽軍都是一些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主,甚至撞了南牆也不一定回頭。想了想,說:“如果對方知道,太湖已經不再是一個營,而是兩個營,還有覃國升的警衛邊和瘦猴的突擊連,我估計他們真的會撤退。我知道了,我立即去布置,把你們到達太湖的消息嚴密封鎖,別讓這夥日偽軍給溜了。”
莫敵點點頭,暗笑老蔣也不是軍事一竅不通嘛!笑著對身後的覃國升說:“給郝文波電報,讓他明退暗進,讓郝文波親自帶著一營偏師大張旗鼓退往石牌,留一營偷偷行軍進入太湖境內協攻。同時命令吳萬年部保持尾隨狀態,不能讓對方發現他們的存在。”
徐橋的錢昆也正如莫敵所料,為明天進不進軍猶豫不定,死者已經埋葬,傷者也已經安置,日軍一百八十人,除了有十七人不能再行軍,其它的都不是大傷,偽軍死傷損失了一個連,還有一營兩連五百來人,從綜合實力來看,拿下隻有一個營守衛的太湖問題不大。唯一的變數是從石牌來的援軍,郝文波的隊伍作戰能力雖然一般,但是人數不少,有六百多人,有他們的加入,太湖的守軍增加了兩倍,如果再加上吳萬年的殘部夾擊,隻怕自己這六七百人進攻太湖還真是一鍋夾生飯。
帶著這個擔心,錢昆來到日軍的營房,日軍中隊長中增根少佐正端坐在八仙桌邊,『裸』『露』出上半身,紫『藥』水塗在左邊身上,把之前的北鬥七星放大了不少,竟有了藝術紋身的感覺。錢昆說了來意,中增根少佐憤怒的站了起來,錢昆驚訝的發現,這位半『裸』的少佐大人,站起來的高度竟然比坐在八仙桌邊還矮了幾分。隻見中增根少佐氣衝衝走到牆邊,抽出掛在牆上的指揮刀,使勁的在空氣中劈了幾刀,口裏大叫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