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安慶(九)
三八式75mm野炮,日軍的重型火炮之一,也是日軍裝備量最大的野戰壓製火炮之一,口徑75mm、炮管長2325mm、重量947 kg、最大『射』程8350 m,配用彈種:*,縱火彈,化學彈,日軍精銳步兵聯隊,野戰旅團與野戰師團所屬炮兵部隊都可以裝備,因此,繳獲得也最多。日軍的火炮大多脫胎於克魯伯,民國軍工廠有專門的炮彈生產線可供補給,因此,留用的很多。李柏成的炮團在整編時被收為四十八軍直屬,手下有三十六門克魯伯山炮,還有四門三八式75mm野炮,這四門炮,是李柏成炮團的私產,不屬於基本建製之內,那是在1056團時就攢下的武器,有曆史有故事有紀念意義。
這次來望江,他就帶著這四門野炮。
野炮與山炮是不一樣的東西,即使都是75mm口徑,也大不一樣,山炮的炮管短,重量輕,『射』程近,便於機動,適合山地作戰,屬於輕型*炮。野炮的炮管長,重量重,『射』程遠,機動『性』不及山炮,也稱之為加農炮。日軍同是75mm的炮,山炮重量比野炮要輕四百公斤,炮管要短一米,『射』程也近了兩公裏。最大的區別是,山炮是曲『射』炮,野炮更多是用於直『射』,可以用直接用炮管瞄準,在三五千米的距離內,基本上可以看到哪打到哪。
小孤山麵前的長江江麵寬度隻有不到兩千米,完全處於三八野炮的打擊範圍。
素有“海門第一關”,“長江天柱”,“江上蓬萊”之美稱的小孤山,又稱小孤磯,孤峰獨峙,三麵環水,直『插』江心,氣勢險峻。巨石懸立奇峭,大有“障百川於千裏,納群山於足下”之勢。“東看太師椅、南望一支筆、西觀似懸鍾、北眺嘯天龍”。今天,它又賦予了新的使命,給四門來自日本的三八野炮當個掩體。
小孤山西邊山腳下,四門野炮一字排開,上麵用防空網蓋得平平安安,從下遊上來的船隻,隻有駛過小孤山才能發現他們的存在。
“隻有一個小時,沒有問題吧!”莫敵問李柏成。
“有點問題,不是太短,是太長了,我恨不得那艘船現在馬上出現在我的麵前,打完了好回去喝酒。”李柏成笑著說。
“嗬嗬嗬嗬!”莫敵笑著說:“那不如趁此機會,上山走走。”
李柏成點點頭,在小孤山頂,他已經安排了觀察哨,隻要觀光輪出現在視線裏,立即通知下麵炮陣,做好一級準備,因此他已經在山上來回走了幾趟,隻是那些所謂的風景都自動忽略了,聽莫敵說起,才想起這地方也算是名勝,應該以旅遊者的心態登臨一番。也笑著說:“我今天一早到這裏,爬上爬下三四次了,竟然沒有觀光一番,還真是浪費。”
莫敵大笑,說:“所謂心境決定意境,意境決定環境就是這個意思。”
走到東麵臨江小亭,麵江一望,海天一『色』,蔚為壯觀,長江靜靜的流去,在天際處漸漸消失。如此美景,莫敵不覺胸懷大開,笑道:“所謂天下名山僧占多,其實還真是天下名山僧建多!如果沒有僧侶們多少年多少代的建設,此處不過是野山一座而已,那有如此幽徑如此石階,讓人愜意登臨。”
“老大我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你,大戰臨頭,你竟然還能如此雅興,就不覺得有一點緊張嗎?”李柏成笑著,把身子探出臨江亭,似乎想展翅而飛。
“緊張!哈哈哈哈。”莫敵大笑,笑聲驚起亭邊草叢中的兩隻水鳥,也許是打擾了鳥兒的安寧,狠狠的在莫敵頭上盤旋了兩圈,然後遠遠的飛開。“我為什麼要緊張?”
“你就不怕我一時失誤,弄了一顆炮彈在船上,正好炸死幾個西洋人?”李柏成很正『色』的回答。
“死的是西洋人,那應該是西洋人緊張,我為什麼要緊張?”莫敵問,是啊,船上人不著急,岸上人著什麼急,莫敵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們真的弄死幾個外國人,會有什麼情況發生。”李柏成有點擔憂的說:“從大來說是國際事件,從小來說就是我們要承擔責任,當然,主要責任在你,我是從犯,可以從輕。”
“怎麼?怕了?”莫敵搖搖頭,望著遠方的長江,說:“多少年來,長江的水一直就這麼流,死在長江裏的人也不在少數,什麼時候看到長江是緊張還是不緊張?我們打這個觀光輪,主要是要表明我們的態度,無論是什麼人,不管他是日本人還是西洋人,隻要不經我們的同意進入到我們的國土,雖遠必殊。有道是,朋友來了,好酒相待,敵人來了,槍炮相迎,何去何從,我們要擺出自己的態度,讓西洋人自己選擇。我們就是要告訴對方,為了抵禦外族侵略,我們中華兒女,不惜灑盡自己的全部鮮血。戰爭進行了兩年多,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把自己這百十來斤菜搭進去,你敢不敢?如果你敢,你就不會緊張。”
“嗬嗬!自從民國二十六年離開廣西,我就沒有想過能夠活著回去。我在軍部看多了,能夠最多人活下來的,要數我們的1056團,其它的單位,換了不止一茬。即使是這樣,我們還是死了不少,劉伯龍、李石奇、張青竹……他們能夠慷慨就死,我們又有什麼死不得的!”李柏成找了個小石凳坐了下來,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點上,重重的抽了一口,噴出濃濃的一團煙霧,接著說:“隻是劉伯龍們之死,死得其所,死在與日本人的血戰之上,雖死猶榮。我們這一招,不僅得不到好,弄得不好,還要背一世罵名,生不如死,老大,你就不擔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