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的加入,並沒有讓部隊的行軍速度放慢,相反,這些訓練有素的軍人,還很是向中國軍人展示了一把所謂的武士道精神和軍人素質,速度不僅不慢,反而步履整齊,隻是因為有一隻手揪著褲頭,雖然更努力保持軍人的行軍姿態,但總不免讓人感覺有點滑稽。
炮彈箱全部由日軍戰俘背負,把之前二十匹馱炮彈的馱馬給讓了出來,把所有日軍的武裝帶打成包,與其它的戰利品放在馬背上,也把二十匹馱馬堆得滿滿實實,偵察連派出一個排的弟兄成了馬夫,其它人,把從打死的日軍步兵小隊和炮小隊警備人員手裏繳獲的的三八大蓋端在手上,成了看守。
在攔壩,石重沒有讓部隊停止前進,而是一直往北走,到了公嶺,已經是中午兩點,打頭站的張重山早在公嶺準備了吃的,大部隊一到,立即開飯。看到這麼多的日本人,公嶺的男女老少都出來看稀奇,看到日本人提拎著褲頭,都覺得很可笑,一些孩子還嘻笑著,叫喊著,用小石子扔日本人。在日軍中隊長的約束下,一百多個日軍可謂行如鬆,坐如鍾,進退有致,對一邊看熱鬧和扔石頭的群眾一眼也不多看。聽到休息的命令後,原地坐下,把沉重的彈『藥』箱放在一邊,胸前的背包解下來放在另一邊,看到夥頭軍抬著飯桶過來,日軍很小心的從背包裏拿出飯盒,舉在麵前,等待分飯。飯菜分好,中隊長一聲令下,大家才開口吃。飯菜很普通,日軍卻吃得津津有味,吃得很幹淨,一粒米也沒有剩下。吃完了,一些日軍從水壺裏倒出一些水,把飯盒洗幹淨,再把洗飯盒的水喝下。一塊小『毛』巾把飯盒擦幹,按順序套好飯盒,裝進背包。做完這一切,仍是一動不動坐著,低眉順目,不發一聲,直到出發命令下來,才提拎著褲子再度出發。
接下來還有二十多公裏,今天必須趕到,從青樓過嶺頭,從嶺頭抄小路到龍潭,隻有到了龍潭,與鍾良和彭伍彙合,才算是完成任務。石重望著天,不由得暗暗擔心,走夜路不怕,就怕鬼子俘虜趁夜出『亂』。
“小黃參謀長,今天,你冒失了。”走在青樓的小路上,趙勝安才找到合適的機會,對黃英毅說:“我們兩個連這段時間的任務,是以公嶺為中心,對日軍進行『騷』擾,因為你的一念之仁,我們隻能放棄公嶺,先完成押送俘虜的任務。要知道,我們去到龍潭容易,再回到公嶺就不容易了。我估計,因為日軍炮中隊的失蹤,這兩天,石鏡黃墩的日軍一定會到處搜尋,甚至安慶的日軍都有可能過來。他們人不多,這個區域不小,要搜尋到所有的地域,日軍隻能化整為零,分成一個分隊或者一個小組為單位。這種時候,就是我們消滅他們的最好時機,我們以排為單位,可以組成五個以上的截殺小組,對日偽軍這些搜索部隊進行獵殺。我們營長是宜山的獵戶出身,這種獵殺是他最擅長的,基本上一天下來,開死幾十個日軍不成問題。因為有了俘虜,我們失去了這個機會,太可惜了。”
“那也不能把一百多條人命一起殺死啊!”黃英毅說:“太殘忍了!”
“那是你沒有見過日本人是怎麼殺我們老百姓的,南京城破,殺了我們三十多萬人,這一百多,算什麼!”趙勝安說。
黃英毅低下了頭,過了一下,又抬起頭來,有點固執的說:“日本人是畜牲,我們不同,我們是人,我們有人『性』,一場戰爭,不應該激起我們中國人的獸『性』,而是應該喚起我們的血『性』。趙連長,你也是中央軍校畢業的,應該接受過這種教育。”
趙勝安搖搖頭說:“理論和實際往往是不一樣的。比如說這一次西六縣作戰,在我們麵前的是一個日軍聯隊和一個偽軍團,合計四千來人,而我們,在這個區域的三個團加起來,也不到四千。敵我力量對比懸殊。因此我們每殺他們一個,他們的力量就減少一點,相對而言,我們的力量就增加一點,所以我們才通過撕扯,通過各種手段分化他們,就是為了形成局部兵力優勢,一點點消滅日軍,此消彼長,最後取得勝利。”
黃英毅點點頭,又搖搖頭,對趙勝安說:“趙連長,我個人認為,這夥日軍俘虜,會對我們取得這次作戰的勝利,起到決定『性』的作用。趙連長,有一個東西,一直在我的頭腦中晃,好象一個閃光點,隱隱約約,我抓不住,也看不清。”
趙勝安笑著說:“今天晚上到了龍潭,你把你的想法用電報告訴莫老大,他會告訴你這個閃亮點是什麼的。”
黃英毅歎了一口氣,才發現,自己的腳步不知不覺的慢了下來,趕忙衝了幾步跟上大部隊,太陽已經偏西,還有不遠就到嶺頭。有好消息過來,鍾良營已經在嶺頭等待他們,到了那裏,突擊連和偵察連原地待命。三營長鍾良會另外派出一個連,負責把俘虜送往龍潭,再轉送回水吼。四門步兵炮和炮彈都放在嶺頭,警通連已經派人從水吼趕過來,他們在麻埠跟李柏成的炮團學會了打炮,這四門炮隻有在他們手裏才不至於成為廢鐵,長此以往,隻怕警通連要改行做炮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