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戰餘(三十三)
“之前的可以混下去,之後的可就不能混了。”拿著軍部傳來的電報,譚何易說。
野補團沒有使用毒氣彈,從來就沒有這個東西,一來是上麵沒有下撥,二來是同類型的毒氣彈日本人也沒有對外公布,無從繳獲。以上理由極為充足,上峰予以采信,同時,重慶的新聞發言人也將以此理由告訴記者,愛好和平的中國軍人不會使用這類喪心病狂的武器,使用毒氣彈的隻有反人類的日本人。由於茶一號的使用次數極為稀少,達到如此效果的特種彈更是沒有理論數據上的依據,各國媒體也隻好不了了之。日本人本想造點輿論做點文章,結果打落了牙齒和血吞,在外交上說不出話來。
坐在譚何易麵前,莫敵低頭不語,混與不混是相對的,有時候,混也是一種策略。
過了元霄,還是正月,天黑得很早,黃桂林帶著警衛員早就返回了天堂畈,師部沒有那麼多的空房也沒有那麼多的米飯,從師部到天堂畈路程不遠,不留客。莫敵被留在了湯池,按照譚何易的說法,莫敵回去也沒有什麼大事,不如在師部陪他喝點小酒,有莫敵在這裏,覃基石會弄點好吃的待客,他譚某人就能趁機吃上一頓。
在等軍部電報時,譚何易帶著莫敵在湯池畈走了走,相公廟、龍王廟、觀音寺,最後在節孝牌坊前停了下來。湯池節孝牌坊,建於清代雍正五年,石體結構,抹角方柱,麵闊兩丈,高三丈,為四柱三門牌樓。每根柱下邊的抱鼓石,使整座牌樓顯得穩實而樸拙。正樓中鑲嵌著雙龍紋匾額,豎刻隸書體“聖旨”二字,次樓中上款直書“恩賜旌表儲誌瑞之妻聶氏”,下注“雍正五年”,“節孝”二字位於正中。牌坊正麵梁枋、匾額、鬥拱和雀替飾以珍禽彩鳳錦圖案,工藝細膩,錯落有致,疏朗多姿。譚何易告訴莫敵,這是為了表彰一位儲家的寡『婦』而建,這位寡『婦』娘家姓聶,19歲守寡,承擔起敬奉公婆,撫養遺孤的重擔,生一兒衍五孫,終使家業發達,人丁興旺。儲氏此支成為當地旺族,其品之潔,其德之馨,當為旌表。故地方保舉,特立此坊。湯池一地雖偏處山中,文化傳承,遠勝嶺南。
莫敵歎道:“混是混不了的,就好比這位節孝聶氏,贏得雍正皇帝的旌表,是實打實幹出來的,可不是混出來的。”
“既然不混,那就要拿出點幹貨來。”譚何易笑了,說:“此次日軍一個師團,偽軍兩個師一南一北夾攻合安線,對此天縱可有什麼想法?”
“問我?”莫敵驚訝的問,指著自己的鼻子。
“不問你問誰?”譚何易奇道。
“不在其位不謀基政。”莫敵說:“合安線上有第七軍與四十八軍,如何抵禦敵人進攻,自然應該是二十一集團軍參謀長幹的事,與我何幹?即使是單獨麵對南線日偽軍,拿主意的也應該是四十八軍軍部,以蘇軍座和楊參座的法力,還能不輕易就把安慶之敵斬於馬下!”
“看來你小子是準備把混進行到底了!”譚何易大笑:“說的也是,不僅與你無關,亦與我無關,我區區176師,可擋不住北下南上的大軍。”
很好,很好,有這個覺悟,是176師之幸運!莫敵暗點頭,不怕縮頭長官,就怕強出頭的笨蛋,安慶日偽軍北上,176師首當其衝,不用說是這次防禦的重點部隊,特別是528團周孟雄部扼守的桐城,更是避無可避,在這樣情況下,做好自己的事就很好了,對整體攻防講東說西,隻能讓人感覺你心底有私。莫敵知道,對於安慶地區的攻防態勢,軍部並不像一般人想的那麼糊塗,就算軍長蘇祖馨到任時間不長,對大別山東南一帶不是太熟悉,那參謀長楊讚謨可是精明過人,把176師師部攆來嶽西,就是一步好棋,師部與下轄部隊距離過遠,凡事隻能遙控,可不是作戰之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難得糊塗,我會對上麵保持這種態度。”在節孝牌坊前找了兩個鼓形石凳,譚何易坐了下來,指著另外一個,讓莫敵也坐下。季節尚不到驚蟄,雖然陽光不錯,可石凳依然很冷,牌坊後麵是儲氏老屋,有儲氏家人居住,看到兩個軍官在自己家門前的牌坊坐下,認出其中一人是176師師長譚大人,便送出了兩杯熱茶,還拿了兩個蒲團。莫敵接過一個蒲團,墊在石凳上,坐下後頓覺屁股溫暖了許多,接過熱茶,喝了一口,很濃,極好的茶香,更難得的一股暖意從上到下,直至小腹。
“裝糊塗,不是真糊塗,我們不能自己用這個理由安慰自己,結果把自己也搞糊塗了。”譚何易說:“我分析,這次周孟雄首當其衝,他一個團是不可能擋下日偽軍一個旅團及一個師的,桐城失守,可以預見,隻是桐城失守後,接下來事態如何發展,我想聽聽天縱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