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廳裏再點亮幾盞馬燈,頓時明亮了許多,讓人在大廳中央生起一個火盆,空曠的廳堂裏變得暖和起來。五個鄉紳魚貫而入,走在第三位的就是章家的章厚德,他拄著雙拐,走路的聲音與眾不同。請五位坐定,江慶國自己在主位坐了,衛兵上茶,互相介紹,一陣的久仰久仰聲。
“不知五位深夜來訪,有何見教?”江慶國客氣的問。
為首的鄉紳,高河埠的望族趙家家主趙名起拱手道:“之前劉進營長在高河埠主事,與我等鄉民關係密切,凡事有商有量,軍民同心,眾誌成誠,沒有辦不成的事,沒有過不去的坎。江長官新來本地,我等鄉野小民,生怕唐突了大駕,不敢冒然造訪,如若不是聽聞今天糧草被劫,我等仍不敢登堂入室。”
江慶國道:“是我考慮不周,來到高河埠,沒有及時上門拜訪各位,失禮失禮。”有道是強龍壓不住地頭蛇,江慶國知道自己之前太欠考慮了,以至於造成今天的被動局麵,自己一慣來從事參謀工作,沒有做過一軍主官,經驗嚴重不足啊!
“團座在上,小人姓章叫章厚德,聽我侄兒說,貴部因為糧草被劫,糧食有點緊張,不知此言是否屬實?”章瘸子問完,又補充了一句:“我侄子就是厚德樓的掌櫃章進祿。”
“章先生說的太給麵子了!”江慶國歎道:“不是有點緊張,是已經斷糧。”
趙家家主趙名起說:“高河埠鎮小人稀,力量有限,我們來之前,稍作統計,願意盡我等之力,拿出大米千斤,無償送給貴部,以解燃眉之急。這些糧食,今天晚上連夜讓下麵鄉裏田莊送上來,明天一早,糧食就能送到大營。”
江慶國大喜,站起來,又是鞠躬又是拱手,團團行禮,說了不少好聽的。
行禮行畢,好聽話說完,江慶國坐下,問道:“無償供給,一次兩次可以,奈何不能長期,掠奪民生,不是我等所為。隻是不知高河埠一地,糧食餘量有多大,我可以全部購買。”
趙名起搖頭說:“高河埠一地,並無餘糧,糧食自給尚不足,哪有餘量提供,本地糧商,大多經營從外地調糧做生意,並非在本地收糧。軍糧數大,隻怕就高河埠一地無從購買。”
江慶國也早就打聽到是這麼回事,趙名起所說不虛,悠悠的說:“看來隻能向安慶司令部調糧了。”
五鄉紳點頭稱是。
就在五鄉紳準備告退時,江慶國問道:“不知五位能否幫我一個忙,提供數十車馬,前往安慶運糧。”
章瘸子停了停,說:“幾十掛車馬倒是不難,就是農家車馬,有大有小,有新有舊,不太好看,大軍若要征集,隻要提供路上的吃食和一定量的征用費即可。”
江慶國大喜,有了這些車馬,他隻需要再派出一個連,就能去到安慶再拉回一批糧食,自己在高河埠就算紮下了根,滿口答應給征用費,要錢給錢,要糧給糧。隻是有一條,明天一早就出發,後天一早從安慶返回。明天晚上,有自己的一個連,還有棋盤增援來的一個連,兩連之眾守住高河埠,應該沒有問題。
章瘸子回到厚德樓,立即讓章德祿把消息傳往公嶺。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拿著電報紙,黃英毅大搖其頭,感歎不已。胸有成竹的對羅衛和石重說:“今天消滅了一個連,明天又派出一個連,高河埠就剩一個連,基本上算是空城一座。估計江慶國還把寶押在棋盤回援的孫權連身上,嗬嗬,估計等到死他也等不到孫權的到來。”
看著意氣風發的黃英毅,羅衛笑得很開心,這個小子,肚子裏的花花腸子不比靳同軒少。
第二天一早,高河埠的第二批運糧隊伍出發了,這一回熱鬧了許多,三十幾掛大車,有馬車,有騾車,還有驢車,有幾掛車沒有牲口拉,江慶國就讓押運的士兵前拉後推,盡管多拉一些糧草回來,這一回,糧草把他的確折騰慘了。
中午過一點,江慶國收到了劉進一封電報,電報很簡單,卻如晴空霹靂一般,把江慶國給震暈過去。劉進在電報中說,盤踞在餘井的527團張懷初部今天上午已經返回源潭,旨在反攻棋盤。據偵察人員獲得的消息,張懷初此次反攻,應該得到了炮兵的支持,因為他們的行軍隊列裏,分明有了四門70步兵炮。江慶國知道,上次梅城攻防戰,日軍損失了四門70步兵炮,這四門步兵炮之後在梅城東邊皖水河畔給青木一夫造成了巨大的損失。有這四門步兵炮的加入,劉進的棋盤凶多吉少,再想得到他的增援,無異於癡人說夢。劉進在電報中請求,是否放棄棋盤,退回高河埠。江慶國想都不想,電令劉進,必須死守棋盤,絕不輕言退卻。劉進哈哈一笑,正合我意。
望著空『蕩』『蕩』的高河埠軍營,隻有一個連,顯得蕭條了許多,今天晚上,難說對手會趁自己兵力空虛打高河埠的主意,防守就隻能靠這一個連了,如何把一個連守出一個營的效果來,江慶國的頭發搔掉了大半,日子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