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換防(三十二)
軍事會議結束了,張光瑋們離開了立煌,德國入侵蘇聯已經是第十四天,每天收到的消息不是德國人攻占了哪裏,就是蘇聯人死了多少,一切開始倍感刺激的消息,漸漸的也變成麻木。莫敵讓孫誠把從靳同軒那裏借來的大功率電報機還了回去,好奇心一過,一切回複往常,在莫敵看來,這個蘇維埃國度,屈服在第三帝國的鐵蹄下已經成為現實,如果什麼時候還能重新引起興趣,除非斯大林鹹魚翻身。
內外兼修,中西結合,多管齊下,莫敵的咳嗽大為好轉,雖然每一次咳嗽都會讓他如同下地獄一次,但是次數在不斷的減少。隔一天去一趟吳老中醫的醫館,不再需要吳老中醫上門服務,是這段時間最大的進步。自從張光瑋們離開後,莫敵每天傍晚都會出去散步,有道是飯後千步走,活到九十九,就算活不到九十九,盡量多活久一點總是好事。
二十一集團軍總醫院的位置比較偏僻,從醫院大門出來,需要繞過一道土山,才能到達響山寺。響山寺因寺後有一座響山嶺而得名,傳說在唐代中朝,有一遊方和尚化緣來到此地,不化錢,不化物,而是化一領袈裟之地建廟。此和尚將一領袈裟旋於空中,落下時,覆蓋了一大片山巒丘壑,遂占下了此地,此後,經數十年慘淡經營,終於建立了響山寺。
響山寺屬南宗派南嶽係的臨濟宗,從河北正定的臨濟寺分支而來,主張“以心印心,心心不異” ,也是“心心相印”一詞的來源。唐建中四年,段秀實太尉斥資修建響山寺時此地還是一座荒嶺,嫋元人煙。先有寺後有人氣,本來隻是一座孤零零的寺院,因為地處麻城去六安、霍山的交通要道,地位日見重要,驛站、夥鋪、排檔從各處遷來,悠悠曆史長河,依附寺院生活的人越來越多,在寺院的周邊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條街,這條街也就成了響山寺的延伸,之後,此地也因寺獲名,響山寺成了一個地名。
響山寺位於槐樹灣、雙石、古碑交界處,莫敵之前曾經到過一次,那一次是廖磊上將病逝,前來奔喪,他還記得,廖磊將軍的墓塚就壘於寺後。
響山寺背靠響山嶺,正前麵有一山尖,名為香爐尖,地勢雄偉,山形壯觀,周圍林木蔥翠。每逢春暖時節,鶯歌燕舞,鳥語花香,景『色』絢麗。廟前小河沿岸一排店鋪,有茶室,有酒肆,有楚館秦樓,頗有唐代杜牧“千裏鶯啼綠映紅,水村山廓酒旗風”的意境。
民國二十七年,日軍大舉沿長江進範,安徽省『政府』從安慶遷至六安,又從六安遷到金家寨,第五戰區二十一集團軍則遷到此處,寺院左右包廂均為第五戰區二十一集團軍副官處占駐,大雄寶殿成了作戰辦公室,韋永成的政治部也設在其中。
莫敵沒有進寺,隻在寺院周邊隨便走走,在大殿之後,莫敵被實槍荷彈的警衛擋住,旋即攆走。原來這裏建有彈『藥』油庫一座,是響山寺保衛工作的重點。
韋永成和靳同軒所在的安徽省『政府』民政廳,地址並不在響山寺,而是在金家寨。1938年2月13日,李宗仁在六安宣誓就職安徽省『政府』『主席』,不久遷往立煌,就定址在金家寨。之所以定址在金家寨,是因為它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有甕門關、長嶺關、鬆子關、銅鑼關等險關隘口,還有查兒嶺、石路嶺等天然屏障,一條史河當中穿過,風水宜人。靳同軒不止一次對莫敵說,有空一定要接莫敵過去看看金家寨,因為這個金家寨實在太過於出乎他的意外,嚴格上說,它不是一個山寨,而是一座繁華的小城。隨著省『政府』的遷移,一批政治、經濟、文化精英以及數萬室毀家破的戰爭難民來到這裏,一時間,偏僻山野人頭攢動、車喧馬叫。原來長約一華裏的一字長蛇街,為增強容納能力,在兩頭拉伸的同時,還呈放『射』狀進行拓展,現在號稱二十五裏長街。昔日的“柴禾街”、“麥草街”變成了中正路、德鄰路。夜晚來臨,村村寨寨溝溝峁峁,繁燈如星篝火熊熊。電燈、油燈、燭光、鬆明各放光明,將茶坊酒肆照得一片明燦,宛若人間仙境。
不僅市麵繁榮,各種城市功能也快速完善,公共設施建設可謂日新月異。郵電局、糧食局、大商場應有盡有。李品仙、張義純們的家屬都住在那裏,貴人嬌客比比皆是,隨時可以看到四人抬的大轎從街頭『蕩』過,頗有前清遺風,讓人心馳神往。
從響山寺過金家寨路程不近,大約五六裏路,莫敵自知,憑自己現在的體力,想走過去,有點難。不達,莫敵視去往金家寨的五六裏路為畏途,卻對另一個更遠的地方卻情有獨鍾,那就是距離總醫院八裏路之遠的板堰村,因為那裏住著一個莫敵一直把他當成朋友的人,楊克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