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錢昱破天荒的起了個大早,穿起她唯一的淡黃色長衫,蹲在院中,拿著布擦著腳上的鞋,今日是去窯場的第一天,必須打起精神好好學。

“阿昱啊!”錢昱打著哈欠打開房門,“起這麼早啊!”

“恩。今兒個要去窯場,怕晚了。”錢昱聞言站了起來,低頭瞧著自己潔白的鞋底,其實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便是與蘇玉蘭錯開,昨兒個剛表白被拒,今兒個一起走少不了彼此尷尬。

“哦!那是得早起。”錢母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阿昱,不是你的再想也沒用,聽娘的,正了八經娶個會過日子的回來,那嚴家姑娘雖然長的差了點,可人不壞,斷不會跑的,咱們一個村知根知底的不是。”

“娘!”錢昱一聽頭皮發麻,她這個娘還真是鍥而不舍,“咱不提說親的事了,你放心,從今後我不再存非分之想,但你也別讓我娶嚴姑娘啊,我是真不喜歡。”

錢母聞言瞪了錢昱一眼,隨後走到水缸前一邊舀水一邊道:“罷了罷了,都一個體性,那臉蛋漂亮能當飯吃啊!行了,便擦了,已經很幹淨了很英俊了,去,看看飯好了沒有。”

“啊?”錢昱聞言下意識朝小灶瞧了眼,放下擦鞋的步慢慢騰騰的往小灶走去,眼看就要鼓起勇氣進去了,門外卻來了不速之客。

“弟妹,昱哥兒,哎呦,大喜呀!”門未開,便聽見長嬸周氏的大嗓門,接著門被吭哧的推開,長嬸周氏麵臉笑意的走了進來:“弟妹,我給你道喜啊。”

“一不過節,二無彩事,哪裏來的喜?”錢母見到來人該做什麼便做什麼,瞧都不瞧周氏一眼。

“啊哈哈!”周氏聞言幹幹的笑了幾聲,瞧著小灶前的錢昱立刻有了精神:“昱哥兒,你的喜事來了。有人啊,要給你說親。”

“說親?”錢母聽見這兩個字有了反應,連忙站了起來,貌似這瘋婆娘沒這麼好心吧?

“是啊,昱哥兒名聲被那姓蘇的賤人糟蹋了不是,這十裏八村敢嫁過來的少之又少,我可是磨破了嘴皮子,跑斷了兩條腿,千打聽萬打聽,才打聽到一戶人家要說親。”周氏一邊說著一邊比劃著,好似她真受了多大的累一般。

錢母聽著便覺得蹊蹺,微微皺眉道:“是哪戶人家?哪個村的?”

“嗬嗬,那戶人家從祖上就以打獵為生,因此常年累月就住在山上。”周氏說著底氣便有些不足,清了清嗓子道:“雖然日子清貧些,可也是正經人家嘛。要不是她小叔急著要娶婆娘,她婆婆斷然不會賣媳婦。”

“什麼?”錢母聞言瞪起了眼,撈起旁邊的掃帚道:“好啊,你個癩頭黿,我就知道你沒按好心,走!”

“哎呀,弟妹。我怎麼會沒按好心呢,那寡婦為人老實又孝順,年輕守寡也蠻可憐的,而且長的還不賴,尤其那一雙眼睛會勾人,要不是我千求萬求,那鄭家大娘還不同意呢!”周氏說著拍了怕身上的土,“你當我不想給昱哥兒說個姑娘啊,可哪個姑娘肯嫁她嘛,再說,昱哥兒都這麼大了,身邊沒個女人能行嗎?還有你,就不想抱孫子?”

錢母聞言低頭沉思起來。

錢昱一見心道不好,連忙走上前道:“長嬸為我好,我都記下了,隻是,對方是寡婦,這,這不好吧,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侄兒不想惹麻煩,再說,大哥和三弟都娶了個姑娘,我娶寡婦怕是會給咱們錢家丟人吧?”錢昱前幾句表明自己的立場,堅決不娶,後麵幾句是提點自家的娘。

果然,錢母聞言果斷拒絕,分家的時候低了一頭,兒子娶妻再低一頭,日後還不得被這瘋婆娘埋汰死?

“弟妹,昱哥兒,你們再想想,家裏沒錢跟我說啊,我出三兩,你們出三兩,這婆娘不就有了嗎?”周氏有點急,昨個晚上自家婆婆已經發了話,要娶趙秀過門,這不是讓她把白花花的銀子都送給二房嗎?

“不需再想,我們阿昱長的哪點差了,我還就不信娶不到個姑娘。”錢母說罷轉身進了小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