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桀驁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室內的溫度似乎又上了一個台階,整個空氣裏都彌漫著一股動蕩不安的熾熱潮湧。她哆哆嗦嗦地站著,感受到歐景年並不平靜的目光,嘴巴徒勞地張了幾下,虛弱地抗議:“你…敢。”
歐景年兩手交叉抱在胸前,直直地看著獨孤桀驁:“我也不強迫你,你不覺得自己錯了,就穿好衣服,從這裏走出去。我覺得自己錯了,就站著,等我罰你。”
獨孤桀驁兩手也抱在胸前,可是目前的氣勢完全沒法跟歐景年的比,她憤恨地咬了下嘴唇,鼓眼睛和腮幫子瞪歐景年,歐景年卻隻是鎮鎮定定地站著,一聲不吭。
獨孤桀驁哼了一聲,這一聲之後,她似乎找回了一點威嚴,兩條手臂垂到身側,踮起腳,慢慢地踏出了一步。歐景年不但沒有阻攔她,身體還特地側過去一點,好方便獨孤桀驁看到更衣室那扇遮遮掩掩的大門。
獨孤桀驁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我走出去,你就不生氣?”這話問得像傻瓜,可是她就是想要問。
歐景年臉上的笑意褪了:“我生不生氣,你關心嗎?”
獨孤桀驁又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她的牙齒在下唇上摩擦揉搓,好半天,才悶著聲音說:“我錯了,你…要怎麼樣?”
歐景年恢複了一點點笑容:“你站直,不要動。”
獨孤桀驁不情不願地站好,表情雖然滿是嫌棄,身體卻挺直如鬆柏。
歐景年看著獨孤桀驁強行高傲的表情,不由自主地笑了下,向她伸出了手,指尖才碰到獨孤桀驁,就看見她整個人向後退了一步:“等等!”
歐景年好脾氣地停手,微微笑著看她:“我再給你10秒鍾。”她的頭小小地偏了一點,笑得好像眼角都在發光:“1、2…”
獨孤桀驁咽下那一口因為歐景年這樣笑法而煥出的口水:“你…你到底要怎麼對我?我…我告訴你,如果是想要用雙修的手段的話,我…我可是一點都不怕。你…你還不如罰我去抄書或者打掃衛生實際呢。”
歐景年笑得更加燦爛了,這笑容好像融化在熾熱的空氣暗流裏,攪得獨孤桀驁眼前一片混亂:“現在說這話,太早了…10。”
歐景年一數到10就徹底地靠了過來,兩手輕輕地摟住了獨孤桀驁的腰。她低下頭,鼻子在獨孤桀驁的臉頰上碰了一碰,獨孤桀驁下意識地就想用嘴去夠她的唇,卻被她轉著頭閃開了。
歐景年笑眯眯地貼著獨孤桀驁的耳朵,幾乎是咬著她的耳垂說:“這是懲罰,所以,我不會親你的嘴。那樣太親昵了。”
獨孤桀驁覺得自己的情緒忽然冷了一下,她試探般地想要去親歐景年的臉頰,卻被歐景年輕輕一推,按在衣櫃上。
歐景年兩手高抬,緊緊壓著獨孤桀驁的掌心。她兩眼直直地盯著獨孤桀驁,一眨都不曾眨。
獨孤桀驁突然意識到歐景年還穿著衣服,雖然是浴衣,卻也是整整齊齊,每一顆扣子都一絲不苟地扣著,衣領也平平整整地豎著,整套衣服連一個明顯的褶皺都沒有。而她自己卻是從頭到腳,□□。
獨孤桀驁無端地生出幾分羞赧之心來。她雖然屬於坦誠麵對自己*的那一類人,卻絕不是豪放派,自己赤身*,戀人卻衣冠整齊,這種落差讓她覺得有點羞恥。
何況更衣室還是有鏡子的。
鋪滿整麵牆的鏡子把兩個人的身影清清楚楚地照了出來。
獨孤桀驁不必轉頭,就可以用餘光看到自己大張的手臂。鏡子裏她的腋下有一叢絨絨的毛,她並沒有接受過西方教育,不認為女性就該定期剔除腋毛,但是此時此刻,當這叢柔軟而充滿暗示的毛出現在鏡子裏時,她竟脹紅了臉。
歐景年抬起頭,在離她大約一個拳頭的地方說:“手抬著別動。”她說話時候口裏帶出輕輕的薄荷香氣,獨孤桀驁瞬間意識到歐景年漱過口了,頓時又有了底氣:“吻我一下,就一下。”
歐景年似笑非笑地看著獨孤桀驁,兩手順著獨孤桀驁的手臂慢悠悠地滑下來。這明明是一個連續的動作,獨孤桀驁卻覺得整個動作都是跳躍的、分裂的。像是歐景年順著手臂觸摸了她無數下,每一下都叫她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歐景年噴了一點點香水,是獨孤桀驁喜歡的香氣之一。獨孤桀驁記不住那麼複雜的英文名字,所以直接給這款命名為“蔓草”。本來獨孤桀驁一點也沒注意到歐景年噴了“蔓草”的,現在卻覺得自己被這香氣給包圍了。
在獨孤桀驁心裏,這香氣的味道就是歐景年的味道,被這香氣包圍,也就約等於被歐景年的味道包圍——她想要一口把這味道全部都吃進肚子裏,可是一連吸了好幾口氣也都沒法如願。
獨孤桀驁露出一點哀求的樣子,楚楚可憐地對剛剛摸到腋下的歐景年說:“讓我抱抱你好不好?”
歐景年嘴角上挑,笑得一如往常,語氣卻十分堅定:“不好——手舉著,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