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裝束當然不是什麼能哄過人的裝束,可是晚上天黑,燈光昏暗,乍看也就是個男子。
傅靜之就是這樣想的,車子反正可以直接開進軍營裏,她需要走的路也就是從樓門口到上官睿辦公室的距離。
小田又認得路,無非也就是馬副官看見,她過去確定一下上官睿沒事就回來,應該不至於捅出什麼大簍子。
再怎麼樣,也能確認一下上官睿到底在不在軍營裏,要是不在,她再去跟馬副官交涉也有個由頭,至少不能一直被這樣瞞著。
他身體要是真有什麼大問題,大概是被送去了宛城請西洋醫生看診,那樣就真是出事了。
傅靜之這樣想著,心頭都覺得有些沉。
呼吸好像都發悶起來。
若真是如此,她當然是走的更順暢了,連攔著她的人都沒有,上官睿的心思她也不用猜了,隨便是什麼都好,反正利用不利用,這些事都跟她在沒有關係。
可是她從不想他真的出事。
她想過許多種可能,每一種都希望他好好的,不過就是忘了她而已。
各自相忘於江湖,他站在他的頂端,她退隱她的江湖。
車子緩緩的開,晚風徐徐吹進來。
若是他當真是受傷了,如同他大哥似的,她會不會成另一個葉慧,在漫長的歲月裏日複一日的推著他的輪椅,如果他需要,她去撐起外麵的血雨腥風。
若是他出了什麼事,什麼利用不利用,是不是還重要?
他可曾真的傷害過她?在江城算下來其實都是她在傷害了他。
若是他當真孤掌難鳴,她留還是不留?她是不是當真能做到拋下他,自己跟母親退隱,把他一個人留在一片虎狼之地?
凡此種種,在她的思緒之中。
車窗外的月色皎潔,窗外始終是這輪月,月光清暉撒在她的身上,銀白色的有些涼意。
前麵司機低聲一句:“快進營地了。”
傅靜之看前麵,路開始不平整,雍城城防剛過不遠,前麵燈火星星點點,許多建築物,都是低層的紅磚房子,圍著圍牆,圍牆上有鐵絲纏繞。
到了軍營正門,有木頭的路障和沙包堵著門,門口哨兵站的筆直,過來檢查。
前麵司機說:“二少府上的人,過來給二少送二少要的東西,很快就出來。”
說著就遞上一個證件。
司機是這裏的熟麵目,加上車牌也是對的,有士兵過來檢查證件,順勢往後麵一望。
司機說:“都是二少府上的,沒有外人。”
前麵士兵終於敬一個禮,而後是一揮手,有人過來搬開路障,兩邊哨兵敬禮,司機開車緩緩進入。
軍營自然是極大,上官所在的地方更是在軍營的深處,中間幾道檢查,觸目所及都十分肅殺,晚上也都整整齊齊,算得上軍紀嚴明。
車子一路開到一所二層小樓前麵,停在樓口。
“傅小姐,咱們到了。”司機說。
傅靜之往外麵看一眼,倒是極其幽靜的一所小樓,樓的牆壁上爬著密密麻麻的爬山虎,遮住了樓體的大半。
樓裏麵自然是有些窗戶還亮著燈的,隻是不知道哪一盞才是上官睿。
小田下了車,替傅靜之扶著車門。
傅靜之也下車來,到了晚上空氣裏有些涼意,軍營之中又極其靜,喧鬧都在另外一邊,上官睿辦公室所在的地方靜的聽見許多蟲鳴蛙叫。
黑暗裏看不大分明,可隱約覺得這裏倒是別有洞天似的。
門口也站著哨兵,看見有車子過來過來詢問,小田說了是二少府上的,來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