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之間,田姐那條巷子的人死了大半,剩下的都氣息奄奄的躺在各自房間,唯有田姐身體稍微能走路,就擔當了找人救命的責任。
“青天老爺救命···”田姐剛一進來就撲到公堂中,眼淚混著泥土,更顯狼狽。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京師父母官張大人一拍驚堂木,蹙眉詢問。
“民『婦』王楚城人崔田氏,請青天老爺救命。”田姐雖然緊急,但知道京師規矩多,還是照實回複。
“王楚城···半月前來的那些難民?”張大人思索片刻,沉著聲音詢問。
“回大人,真是民『婦』。”
“大人早就批了巷子給你們居住,現在你們還來求大人什麼?”張大人一旁立著的師爺模樣的中年男子說話,神情十分不屑。
“回大人的話,我們得了病半月不見好,方才,已經死了大半人了,求大人救命。”田姐一直叩頭,乞望這些人能出『藥』救命,額頭被撞得一片通紅。
就算這樣,田姐也不停下。
張大人蹙著眉頭,一旁的師爺雙眼咕嚕一轉,開口:“你先回去吧,『藥』我們即刻就向上申請。”
田姐聞言,千恩萬謝的退出,一邊退一邊叩首拜謝:“大人仁善,大人洪福齊天,多謝大人。”
田姐退出後,原本一臉沉『色』的張大人扭頭對師爺說:“何師爺,你怎麼能答應···”
“大人先別急,我們向上申報,等東西下來,再依照往日···”
“哈哈,還是你聰明。”張大人一『摸』胡子,十分滿足。
過不了多久,自己又有一筆收益進賬,怎麼能讓人不愉快呢。
“大人謬讚了,大人裏麵請···”何師爺弓著身子引張大人進內室,張大人偶然一抬頭,看見牌匾上的“明鏡高懸”,步子停頓一下,轉而嗤笑一聲,大步而去。
“田姐,你···拿『藥』回來了?”虛弱的『婦』人對著田姐揚起一個笑容,田姐會給她們帶來能治她們的『藥』。
她不用死,她的兒子也不用死。
田姐欲言又止,糾結了會才說:“青天大人說向上申請『藥』材給我們。”
“申請給我們···”
“好啊,總算有個盼頭···”
“希望我還能扛到那時候···”
滿懷希望的眾人等了一下午,一天,兩天,還是沒有『藥』的蹤跡,田姐去官府求見張大人,被守門的轟出來,打傷一條腿。
“侍衛兄弟,讓我見見大人。”田姐拖著傷腿,還想求見。
守門的嗤笑,朝田姐啐了一口痰:“憑你也想見大人,大人豈是爾等想見便能見的!”
田姐拖著傷腿爬回巷子,巷子裏的死的死,昨天跑出去的跑出去,現在隻剩下十幾個『婦』人。
一個個圓圓的眼睛看著田姐,聲音細弱蚊蠅:“田姐···”
田姐捂著臉順牆癱軟,指縫間溢出她帶著哭腔的聲音:“對不起,對不起大家,我沒有拿回『藥』材。”
方府,裕景院
“啊啊啊,母親,我難受···”床上一個少年翻來覆去,臉上長出塊塊紅斑,難受的嘶吼。
“宇兒···你莫急,管家已經去請大夫了。”窗前,錦衣貴『婦』也是一臉焦灼,上前不得,隻能站在床邊寬慰。
“母親,我冷···”床上的少年縮成一團,有侍婢趕緊抱來被子蓋在他身上。
過了一會兒,少年嘶喊:“母親,我熱···”侍婢們又趕緊抱開被子。
“吳大夫來了···”
話落,一身灰衣,背著大醫箱的大夫模樣的中年男子進來,朝錦衣貴『婦』行禮:“方夫人···”
“吳大夫不必多禮,趕緊看看我兒。”
“哦,好。”吳大夫一撩袍子,坐在少年床邊,兩指搭上少年手腕,閉目查看。
一時,室內寂靜無聲,貴『婦』看吳大夫眉頭越蹙越深,一顆心像是吊在半空搖擺一樣。
“吳大夫,怎麼了?”她輕聲詢問。
吳大夫走到一邊,拿過醫箱裏一塊手帕擦拭手掌:“方夫人,令郎怕是···”
“怕是什麼?”
“怕是得了時行。”
“什麼?時行?”方夫人兩眼一翻,朝後倒去,若不是丫鬟眼疾手快扶住,方夫人怕是要與大地親密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