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兒站起身子，朝她鞠了一躬，一瘸一拐離開，從頭到尾嘴抿的緊緊的，一句話都沒說。
知道感恩，怎麼會幾次三番偷東西。
肯定有什麼苦衷。
朝聖烈夜清示意，三人不遠不近跟在偷兒身後，好在偷兒因為腿腳受傷，走的很慢。
隻見他拐過一條又一條漆黑巷子，拐的楚鳳鸞都有點懷疑人生。
這樣的漆黑巷子，沒有夜燈，是怎麼安然走過的？
在楚鳳鸞瀕臨崩潰邊緣，偷兒終於在一座屋子前停下，左右四顧，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楚鳳鸞借助外麵石塊，爬到牆邊看裏麵。
是一間破廟，四麵透風，灰黃的布幔陳舊肮髒，稻草堆上躺著一個衣衫破舊的婦人，嘴唇幹涸蒼白，身子被夜風吹的瑟瑟發抖。
偷兒撲過去，從旁邊取來一塊灰色破布蓋到婦人身上，從懷裏掏出一直抱著的東西，是一個被荷葉層層包裹的叫花雞，表皮被烤的油亮焦黃，一看就很有食欲。
偷兒將叫花雞遞到婦人嘴邊，嘴裏急切道：“娘，我帶了你最喜歡吃的叫花雞，你吃一點。”
婦人身子動彈不得，隻能搖頭，“娘不吃，寶兒你吃。”
被喚寶兒的少年撕下一塊雞肉，遞到婦人嘴邊，輕輕吞了口口水，“娘，寶兒已經吃過了，這是我們掌櫃專門讓我給娘帶回來的，娘你吃。”
婦人一聽寶兒已經吃過，才張嘴吞進雞肉，小口小口的咀嚼，品嚐其中味道，吃完一口，嘴角露出淺淺弧度，“寶兒，你們掌櫃可真是好人，你要好好在那做工報答人家。”
寶兒神色一暗，點點頭，“我知道了，娘。”
婦人終於放心，一口一口吃下寶兒撕扯的雞肉，最後寶兒還喂了些白粥下去，婦人才滿意睡去。
寶兒將雞骨頭放在荷葉上，小心抱出去，合上門，蹲到黑暗裏發狠了啃，好像這樣就能啃下那些微乎其微的肉。
冷水衝進婦人剛剛喝過的粥碗，將粘在碗壁上的幾粒白米衝下去，啃了塊骨頭，灌一口‘湯粥’。
夜裏風涼，水也涼，寶兒被凍的打顫，裹緊破碎的衣衫，繼續發狠似的啃骨頭，啃得牙齒咯咯作響。
“為什麼不告訴你娘實話？”
身後猛地傳來一道聲音，嚇得寶兒差點將碗甩出去，穩好心神才轉身，黑亮的眼睛一動不動看著楚鳳鸞，不知她跟自己到這裏來做什麼？
要錢嗎？早就沒有了。
那些錢隻夠他母親吃一碗藥，明天的藥錢還要他繼續上街偷，如果運氣好能偷到，母親就有藥吃，如果運氣不好，他就要去醫館給那位大夫當試藥人，以此換取母親的藥。
“我在問你問題。”楚鳳鸞皺眉看著寶兒，看樣子是個孝順孩子，為什麼不願意通過正常勞動獲取報酬，非要靠搶偷？
如果他母親知道真相，不知會如何難過。
寶兒低下頭，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你娘如果知道···”還沒說完，就被寶兒急切打斷。
“不要告訴我娘！”
如果娘知道自己一直在騙她，肯定不願意乖乖吃藥，他在這個世上就剩娘這一個親人了！
“告不告訴你娘，就看你誠不誠實。”
“你想知道什麼，我全部告訴你。”寶兒也是怕極了，與他娘性命相比，所有一切都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