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不知您眼睛是什麼時候看不見的?”
寶兒娘陷入沉思,久久無言,臉上浮現一絲迷茫,搖搖頭,“不好意思啊,大夫,我忘記了。”
這種重要的事都能忘記?
看向寶兒,寶兒開口:“我娘是來了金陵後,沒過多久眼睛就慢慢看不見。”
“來金陵後?你們見過什麼人?或者在哪些地方看過病?”能讓眼睛悄無聲息失明,肯定是服了什麼東西,她所猜的草藥不是藥鋪就是大家族所有,普通人根本沒本事得到那種東西。
“我們是來金陵找我小姑姑的,娘眼睛好著的時候我們沒看過病。”想起這件事,寶兒臉上浮現失落。
“你小姑姑?怎麼沒見?”
“那些人說已經放我小姑姑回鄉,我們來的時候把所有錢都花光了,本來想在這裏賺夠回鄉的錢再啟程,沒想到我娘第二天就生了病,一直到現在都沒好。”說到這件事,寶兒很沮喪。
從他爹死後,家裏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好在有個在金陵大戶人家當婢女的小姑姑,每月都托人帶回銀錢,才勉強度日。
從上個月開始,小姑姑就不再托人往家裏帶銀錢,他娘詢問幫忙帶銀錢回來的人,那人說小姑姑一直沒找他,他什麼也不知道。
娘用家裏僅剩的一隻雞做為交換,讓那個人去那戶人家探一探小姑姑消息,沒想到那人回來後,說沒見到小姑姑。
他們覺得不對勁,賣了祖宅,一路走到金陵。
去小姑姑做工的大戶人家詢問小姑姑消息,一個衣著整潔的中年媽媽將她們帶進去,詢問來意後給了他們一點碎銀子,說小姑姑已經被放回鄉了,讓他們趕緊回鄉。
他們決定第二天一早就啟程,沒想到當晚娘就發起高燒,等到治好病,那些碎銀子全都花光,沒辦法,他們隻能在金陵多待一些時間,等攢夠錢才能回去。
那次之後,娘的身體每況愈下,眼睛越來越看不清東西,記性跟著慢慢倒退。有時前腳剛做的事後腳就能忘,他帶娘去醫館請大夫看,大夫說娘是勞累過度,傷了眼睛,要一直服藥才能痊愈。
到現在,娘都一直服那位大夫的藥,可是還是沒有絲毫緩解。大夫說娘是積勞甚久,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治好的,需要慢慢滋養。
他才辭了酒樓跑堂的差事,在街上當乞丐,有時遇見出手闊綽的公子哥,拿的錢能夠娘吃兩天藥呢!
後來藥越來越貴,他隻能上手偷搶。
這些事也不敢跟娘說,害怕她生氣。
娘從小就教育他,人要有一身正氣,才能清清白白存於世間。
他也想清白存於世間,可這些與娘的性命相比,不值一提。
“你娘看病的醫館是哪家?”
“那位大夫人很好,有時還會給我們一些幹淨的飯菜,你不準懷疑他!”寶兒以為楚鳳鸞懷疑大夫,急切開口,為大夫辯駁。
有天他餓的走不動路,是那位大夫給他端了碗熱氣騰騰的飯菜,還給他送了一些幹淨的衣服。
不過···那些衣服後來都被他換成錢,給娘抓藥。
“我就問你,沒懷疑他。”
雖然她心裏懷疑,但麵上不能表現出來。
如果表現出來,寶兒肯定不會告訴她是哪家醫館。
偌大金陵,大小醫館沒有五十家也有二三十家,如果一個個找過去,豈不要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