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一片片的陰雲隨風不停地變幻著千姿百態、奇形怪狀的形狀,老天爺由著性子隨時都準備降雨到人間,連綿起伏、層林盡染的大山,山重水複,峰回路轉,山山寒色 ,樹樹秋聲,秋入橫林數葉紅、數樹深紅出淺黃。數以萬計的樹林間、竹林間、山坡上、山腳下叢生的雜草和雜亂無章、千姿百態、奇形怪狀、恣意地生長著的小灌木被一陣陣的秋風吹得沙沙作響,漫山遍野無數枯黃的樹葉在秋風無情的掃蕩中隨風飄零,堆積山坡,飄下山穀,彙入溪流、山澗,水落而石出,溪流潺潺,泉水叮咚響,飛瀑跌宕,回蕩山穀。
一輛長途臥鋪車正行駛在向寧陽市的一條逶迤山路上,這輛長途臥鋪車是從寧陽地區五穀縣城開出的。車上的旅客大部分是一些青壯年山民,還有幾個年青的山村少女。這些山民大部份麵色黝黑,手背筋絡凸出,手指關節粗大,目光呆滯,充滿憂鬱,表情麻木,這是由於他們長年累月在這片貧困的大山裏艱苦勞作所至,長年的風吹雨打,日曬夜露使歲月的痕跡過早地刻在他們的額頭,他們大部份是趁寒冬臘月來臨之前進城幹一些城裏人不幹的粗活、髒活掙點血汗錢以濟家用。也有一部份是帶著一些諸於板栗、柿餅、鬆子、茶葉、核桃、中藥材等山貨進城,希望有個好價錢換點活錢。以前山珍奇禽等野味城裏人願意出高價購買,現在因為國家有令、市裏有文、鄉裏有布告,要保護大山裏所有野生動物不許再捕殺圍獵,這些淳樸的山民從此以後都自覺地放棄了打獵。
車廂過道上堆滿了進城打工的山民帶著的花花綠綠、大大小小的包裹,他們全都困倦在臥鋪上,熟悉的同伴彼此間冷不丁有一句無一句地拉些家常。有些山民吸著自家種的土煙葉子,煙味很濃,他們一張口便露出滿口的黃牙齒和滿額的皺紋,他們吐出的煙霧在車廂裏四處彌漫,因而車廂裏顯得異常沉悶,加上車廂裏空氣不流暢讓人總有一種喘不過氣的壓抑感。時時還有人發出一聲聲沉重的歎息聲,這聲音裏隱藏著一種對前途未卜的恐慌和不安,而那幾個不諳世事的山村少女無憂無慮的嘻鬧聲,又讓人們對未來充滿了一絲渺茫的憧憬和希望。
在這群山民中還有一位二十五、六歲左右的退伍軍人叫張小川,他此時的心情顯得比任何人都要沉重和不安,因為他心愛的小妹為了減輕家裏的負擔,偷偷背著父母離家在外打工已經幾個多月了,至今杳無音信,他是半個月以前在部隊才知道的。父母親在家因長期艱苦勞作,年老多病,又因思念女兒成疾。大弟在省城讀農業大學,家裏實在是無人支撐了,父親才不得已打電話讓他從部隊裏回來,部隊根據他家的特殊情況批準他提前退伍。張小川辦好退伍手續後,馬不停蹄地趕回家一看麵色臘黃、身體消瘦的父母親禁不住潸然淚下,回家的第二天他把父母親托付給二叔以後,便根據同村的人提供的一點線索又馬不停蹄地搭長途客車趕往寧陽市。
而此時正在寧陽市一家酒吧打工的張小川的小妹,寧陽地區五穀縣張灣鎮柳山村的姑娘張小花還不知家裏發生了什麼事,張小川的小妹張小花是幾個月前背著父母不辭而別到寧陽市打工的,她原本是想在寧陽市打工幾個月到年底賺些錢給父母親一個驚喜,但是張小花萬萬沒想到在家的父母親見她幾有月沒有音信心急如火整日茶飯不思,又急又擔心於是給她正在省城某個武警部隊服役的大哥回來找她,就是父母親的這個電話徹底改變了他大哥張小川的命運。這個電話也讓許多人的命運跟著張小川回來找妹一起發生了變化,這是劇中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可謂是人生處處充滿戲劇性,因為人生就是一個大舞台,個個都是演員,在不同的場景,不同的人物麵前人人都在變換著不同的角色,演繹著各自不同的人生,悲歡離合、酸甜苦辣,悲劇、喜劇、交替上演。
一路顛簸,汽車總算在傍晚時分開到了寧陽市長途汽車站,張小川一身迷彩服,腳蹬一雙軍用黑皮鞋,身背一個綠色軍用大挎包,裏麵是一些換洗的衣服。他隨著那些背著大包小包的山民一起走出了寧陽市長途汽車站站口,華燈初上,萬家燈火通明的寧陽市,馬路上車流如注,就象一條隨風飄舞的彩帶,流光溢彩,到處都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而那些不停閃爍發著五顏六色的霓紅燈更是傲氣地顯示著這個城市的繁華和浮躁。不知何時下起的綿綿秋雨,又給這個城市增添了一份神秘和朦朧的色彩,這一切讓長年累月與巍巍大山和潺潺小溪為伴的山裏人有一種一時難以溶入的驚慌失措,但是為了生計便不得不硬著頭皮闖進去,張小川隨著那些一臉迷茫的山民三五成群很快地消失在人流中,可沒走幾步突然感到肚子異常饑餓,他於是在車站旁的小巷找了一家土家人開的小飯館,飯館是一對年青夫婦開的,身材不高,笑容厚道,山裏人好打交道,張小川跟他夫婦倆寒喧幾句,卻發現他們跟自己是同一個鎮的。他鄉遇到老鄉張小川心裏有一種親切感,他放好挎包後要了二兩苞穀酒,一碟花生米,一盤豆豉蒸臘肉,一盤炕土豆。他一邊吃著、喝著,一邊和老板聊起家常了,通過閑聊他知道男的姓黃三十六歲,女的姓劉三十三歲,夫妻倆在寧陽市開飯館已有四年了。黃老板在家排行老二,上有一姐已嫁,下有二個弟弟在家務農也成家了,父母健在,家裏有一個十二歲的女孩讀小學六年級,還有一個九歲的男孩讀小學三年級,兩個跟著爺爺奶奶在一起生活,聽孩子他娘說女孩在家不但幫家裏幹活而成績在班也一直是名列前茅,如果是成績不好的話,聽黃老板的口氣大概是不想讓她讀了,山裏重男輕女的思想還比較嚴重,一想起自己聰明可愛的小妹因家裏隻能供大弟讀書,自己不得不放棄學業張小川心裏便一陣心痛,自己在部隊薪水又不高,父母也確實無能為力了,為大弟讀大學家裏已是債台高築。大弟在省城讀大學也不容易,生活過得非常艱苦,平時同學們經常大魚大肉,可他總是粗茶淡飯,長期的營養不良人長的精瘦精瘦的。大弟衣著非常簡樸,放暑期都沒回家,而他的同學們要麼回家和家人團聚,要麼結伴到處遊山玩水,可他卻和幾個家境不好的同學在外當家教、在餐館洗啘刷盤子自己賺點學雜費以減輕家裏的負擔。有時候一時找不到家教、或者餐館的活便到附近的建築工地頂著炎炎烈日搬磚運瓦提灰當小工,一整天下來累得精疲力盡,有時飯都不想吃便想好好睡一覺。一想起大弟在外讀書的艱辛和小妹沒錢讀書的委屈,張小川覺得他這個當大哥的太失職了,就在此時此刻他在內心暗自發誓,以後一定不讓大弟和心愛小妹的受苦了,支撐起這個艱苦的家庭。約莫一個鍾頭的樣子,張小川吃完了,他跟黃老板結了賬,這時燒酒在體內蒸發,張小川感覺身體有些燥熱,黃老板連忙替他沏了一杯自家種的綠茶,張小川一邊喝著熱氣騰騰的綠茶,一邊向黃老板說明來意順便打聽了寧陽市的一些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