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著腳鐐,每行一步,腳鐐摩擦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拿起信件一目十行,如遭雷擊。
案桌上的燭火,燭花炸開,燭光明明滅滅間。薛紹臉色驀地變得慘白一片,他嗓子幹澀的厲害,好似那離了水的魚,近乎窒息,喘不過氣來。
“看完了,這字跡你可眼熟?這是你父親的字跡,想必你過目不忘。”軒轅昊語氣不鹹不淡,“薛紹,你父親薛斌膽敢通敵叛國,這些書信都是從薛府書房的暗格搜查出。你還相信你父親是清白的嗎?”
薛紹急促的喘了幾口氣。
像是受不住這個巨大的刺激,腳步踉蹌了幾下,跪倒在地,雙手捂著臉頰。
周潛麵無表情的收好書信立在一旁。
“薛紹,你眼下是否有你父親的線索?你若是提供有用線索,你們薛家滿門也能從輕發落。”
從輕發落?他們最好的下場也是發配邊疆充軍或者流放。
死罪以免活罪難逃。
薛紹啞著嗓子,呆愣的搖了搖頭,“草民真的不知父親的下落,事發之前,父親每日照常早朝上值,日落西山歸府。回府後待在書房,其他並無異常。”
軒轅昊見他神色不似作假,應當是真不知情而不是謊言。
看來從薛紹身上是套不出有用線索。
軒轅昊有些神傷的按了按眉心,薛斌叛變並不在自己意料之中。甚至夢境也沒有給出任何預兆,這是個未知數。
薛紹被獄卒推搡著經過薛夫人的牢房。
薛夫人見兒子失魂落魄的神態,忍不住行至牢門,隔著木欄,伸出胳膊。
“紹兒,發生了何事?”
薛紹僵硬的別過臉,一字一句道:“母親...爹爹,他...他是國賊。”
“什......什麼?”
薛夫人身子踉蹌了一下,頓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黑,竟然徑直的往後倒下。
好在有乳母攙扶著。
薛紹關切的投去目光,卻被不耐煩的獄卒猛的推著後背,驅趕回到自己的牢房裏。
薛紹悔恨不已,要是母親因此氣急攻心,自己便是不孝不義之人!
待薛夫人再次幽幽轉醒已是月上梢頭。
乳母偷偷的擦拭眼淚,“我的好夫人,大少爺定然是聽了什麼假話,老爺忠君愛國,又怎會勾結外敵,還販賣什麼軍械?這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老爺呢!”
這一聽就是安慰,然薛夫人內心五味雜陳,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這隻是陷害。
陛下英明會還給他們薛家一個公道。
可那留給她讓她帶著孩子從地道離開的信件,以及薛府還藏著地道,這一切都告訴她,這絕不是誤會。
“你也不必哄我,我也不是三歲孩童,我能明辨事理。”薛夫人苦笑一聲,“我與他同床共枕十幾載,竟不知我的枕邊人,居然還是個賊子!如今陛下龍顏大怒,薛府被抄家,我們都淪為階下囚,等待的不知還有什麼懲罰。”
乳母聽罷也目光灰暗。
通敵叛國這可是殺頭大罪,更會株連九族,而他們這些府裏的仆人,隻怕也會被發配邊疆。
他帶著腳鐐,每行一步,腳鐐摩擦發出沉悶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