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與訥訥地點了點頭。
看出來是一回事,可是看出來後要說些什麼,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跟長輩的相處模式,還停留在小時候那一套,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年長的人。
顧蘭薇看著江時與局促的樣子,反倒笑得更加燦爛了些。
“其實,我跟北霆,原來不是這樣的。”顧蘭薇說著,眼睛不再看向江時與了,而是將視線轉到了遠方的天際。
她的話像是在對著江時與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風華正茂的秦家繼承人,執意要娶一個剛做了寡婦沒多久的女人。”顧蘭薇輕微的一聳肩,頓了頓,接著說道:“你可以想象,當時,他麵臨著多麼大的阻力。”
說話間,顧蘭薇漠然的目光中,不經意地多了些溫柔意。
江時與默默地點了點頭,卻又不由得有些唏噓。
“可後來呢?”顧蘭薇說到這裏,又笑了。
可這一聲笑,卻更像是在自嘲。
“外人都說,是我霸道,霸著秦家實際控製人的位置三十幾年,壓著丈夫不教他出頭。就連……就連我自己的兒子,都是這樣看待我的。”
江時與聽到這裏,心下一沉。
其實,她原本也是這樣看待顧蘭薇的。
“可是他們又怎麼知道,當年……”顧蘭薇眉頭微皺,像是想到了什麼心酸之事。
她將視線轉了回來,正想將江時與當做一個出口,好將她這三十幾年來無處說的故事通通倒出來。
誰知,回過頭時,顧蘭薇卻看到了正朝著她們過來的一張臉。
那是一張讓她為之驕傲的臉,此刻,那人的臉上卻寫滿了冷峻。
顧蘭薇的臉色便也沉了下來。
江時與這故事聽到一半,見到顧蘭薇的情緒有些不對勁,正想開口問,身後卻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呼喚。
“時與。”
秦皓軒輕輕地喚了她一聲,推著輪椅來到她的身邊,然後仰頭看向顧蘭薇,開口說道:“母親,我和時與先回去了,您要是覺得累,也可以回秦宅歇著。”
顧蘭薇縱然有千言萬語要說,現在,也被秦皓軒這後半句話噎得半個字也不想開口。
“嗯。”
她隻是從鼻腔中發出了一個聲音,朝著江時與略微一點頭,便又向醫院大樓裏走去。
江時與來到秦皓軒的身後,輕輕戳了戳他的肩膀說道:“大叔,你對婆婆是不是太冷淡了些?公公病了的事,又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還有啊,你作為兒子,怎麼能這樣偏心呢?在照顧父親感受的時候,也應該想一想自己的母親呀。”江時與見他不回話,轉了轉眼珠子,又說道。
雖然她沒有跟父母相處的經驗吧,但這個道理,就連她都能想明白,秦皓軒沒理由想不通吧?
然而,她絮絮叨叨說了一堆後的結果,卻是秦皓軒的一句——
“你不明白的。”
他伸手,拍了拍江時與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背,然後說道:“走吧,咱們回家。”
江時與沒有動靜,也沒有反應。
“嗯?”
秦皓軒側過臉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