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目光與畫中人癡癡對峙,僵持不動,已入畫半個時辰,一直癡迷其鄭玄殺隔欄而守,緊張地關注白,隨時準備應付不測。
寒光一閃,白手中刻刀突然而起,一劃而下,切向自己的命根處。玄殺見勢不妙,飛身撲救,卻撞到了欄杆,眼前金星亂飛。情急之下,他竟然忘了念遁訣,自然無法閃過密集的鐵欄竿。
刀鋒飛劃而下,眼見得白命根不保,就要淪為第三代太監。一陣陰風撲麵,一道炫目白影撞向白,白影觸及刀鋒一刻,一聲淒厲慘叫,頓時魂飛魄散,化為烏櫻白劃下的刀鋒被她卷起的陰風一帶,偏離了一些,深深插入了右側大腿,那一幅展開的畫脫手跌落牢房地麵……
劇痛刺激,白恍然醒悟,痛得齜牙咧嘴,額頭汗水涔涔。玄殺一撞之後,立刻反省,掐指念訣,閃遁而入,護住了受贍白,拔出了刺入大腿的刀,麻利地處理了傷口。
牢獄看守也聞得呼叫,結隊而來。一陣混亂之後,牢房恢複了秩序,歸於陰冷安靜。
而那一幅散落的美人圖,自動卷成一軸,滾到了暗門處。趁著救治白的混亂,撬開地門遁入地下。等玄殺察覺,它已遁入地道,逃之夭夭。
“好厲害的鬼婆婆,布局周密,衣無縫,若非瓶兒舍魂相護,差一點便讓她得逞。”玄殺落入圈套,差一點害了白,一臉愧色。
“瓶兒?她怎麼了?”白一臉懵懂。
他剛剛入畫太深,意識癡迷,並不知曉剛剛那驚魂一幕。
“她心中有你,割舍不下,陰魂雖與屍骨一起入瓷,入夜後魂魄便脫瓷而出,一直縈繞陪伴你周圍。
適才見你有難,為了守護你,挺身而出。她的魂魄觸及這把斷魂刀,已魂飛魄散,化作虛無,再無法轉生成人。”玄殺語氣凝重,一臉悲戚。
白默默無語,緊握雙拳,仰麵靠了冰冷牆壁,緩緩閉目,兩行淚水奪眶而出。
“你入畫良久,看到了什麼?為何突然拔刀,揮刀自宮。”玄殺努力穩定心緒,開始追溯真相。
白深籲一口氣,將畫中故事簡單複述一遍。
“好深的怨氣,怨劫已延續三代,依然癡纏不休。”
“我爺爺出賣了畫魂,受報應被閹割。禍及子孫,我爹被我娘閹割,應該也是受鬼婆婆蠱惑,報應所致。
這一次若非瓶兒相護,我也在劫難逃。”提及瓶兒,白一臉悲戚,再度垂淚。
“都怪我法力不夠,思慮不周,被她設計入局,成了這一劫的推手。
這把刀應該就是當年切割令祖之刀,是一柄下了怨劫之刀。不知為何它會落入臨安蘇府,成了一柄鐫刻詛咒的刻刀。
我得炊,本以為是無意所得,如今回顧,卻是鬼婆婆刻意將它送於我手。
之後她步步為局,誘我深入,隻為這最後揮刀一牽
可惜她機關算盡,卻漏算了一顆癡心。”玄殺回顧案情,理出了一條脈絡。
“不就是想閹割我麼,以她手段,根本不必如此麻煩。”
“怨劫,是一種心劫。她隻是一幅畫,一個幻影。隻能通過控製人心,借人之手,解她之怨。
寧家所種的是三重劫,一劫疊一劫,層層漸入人心。
令祖之劫,受外力所迫,為外劫。令尊之劫,禍起蕭牆,外內劫。而你之劫,惑出於心,揮刀自殘,為心劫。
失去瓶兒,萬念俱灰。你心已亂,有了了斷塵緣之念。看了那幅畫,拿起這把刀,便是心劫一刻。”玄殺層層剖析,揭開了心劫之源。
“瓶兒姐姐走了,我的心已死。我要著鐵棒又何用?倒不如切了更省心一些。”白心灰意懶,已了無生趣。
“瓶兒舍魂護你,便是要你好好活著。你若不珍惜這情意,她怎會走得心安?
為了她,你也應該振作起來。
朝廷判令已下,血瓷案幾名凶手家族,全部流放東海之濱,鹽場服苦役。即日便要啟程上路,前路漫漫,你要好自珍重。
這柄刀鋒刃銳利,暗藏寧氏根脈之氣。可斷魂,可破屍,那癡心婆婆一身屍皮,唯它可破。你心攜帶,日後定有用處。”玄殺將把柄刀拾起,重交白之手。
茫茫荒野,一座孤墳。
玄殺盤踞墳前,又種下了一株養魂草。瓶兒為護白,已魂飛魄散,玄殺隻能試著以養魂草聚集散落魂魄。
魂飛魄散,混沌於地之氣。
養魂草吸納地之氣,可搜集散作虛無的魂魄遊絲,滋養於木葉之間。養一具屍體之魂,一葉便成。養一個散為虛空的魂,便要開枝散葉,借萬千枝葉慢慢汲取。
少則十年,多則千年。
“這荒野之外,土地貧瘠,養不得草木。即便偶然成活,待它長成,一木孤懸,也必為人殘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