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別跟來你非要來,貢獻沒多少,反倒添累贅。”風華郡主瞥了一眼她氣若遊絲的模樣,蕭瑤登時暴跳,一嗓子吼了回去:“你說的貢獻是要我下去推車嗎?我要不跟來,什麼時候你死在鳳祁我都不知道!”
“你除了吃喝玩樂還會幹什麼,有晏先生跟著就行了,不比你強?”
“你以為晏大哥到了鳳祁還有空理你嗎!”蕭瑤一手戳上她的鼻梁,一手指著正在小憩的晏揚歌:“你到現在都還沒好好看過他的那份詔書吧?”
風華郡主眼底浮上疑惑之色,蕭瑤瞪她一眼:“那份聖詔隻是模棱兩可地說請他到鳳祁做帝師,卻並未說明做誰的帝師!”
“寧王向你求親,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去了鳳祁,光是麒麟軍師這個名頭就夠那幾個王爺爭得你死我活的了!”
蕭瑤當日錚錚之言猶在耳,風華郡主不由歎氣,接到聖詔時,隻感到滿腔盛怒,沉浸在被當作物品交易的憤恨中,竟連這等稍作思考便可看穿的下作手段都未能發覺。
指尖輕輕摩挲令牌,她不禁想起一年前戈丹邊境的一場雪夜戰役。
鳳祁越過已成冰原的戈丹長河,逆向偷襲錦繡糧營補給營,燒毀半數糧草,禦寒衣物盡毀,軍情緊急刻不容緩。一幹謀士商議一天一夜皆無良策,這時有謀士推薦了住在戈丹長河邊的晏揚歌,她在雪中站了兩天兩夜,終求得兩記良策,一計救急,一計退敵。
也是因為那一次,架不住她日日登門造訪,晏揚歌終於同意留在軍中為謀。
而事實證明,她的決策是多麼英明。
後有南楚殷獻趁虛侵犯塔戈爾邊境,他身處極北的戈丹長河,卻一計逼退遠在南楚的殷獻敵兵,經此一役,麒麟軍師一譽響徹四疆!
外人讚他學富五車雄韜偉略,退敵之計盡在運籌帷幄之中,而她營中一幹兵將,卻歎他退敵隻在談笑風生間!
傳令兵來報時他正與她下棋,周圍一幹兵將圍看,而他一手擎茶一手捏子,棋風散漫卻步步緊逼,招招驚心,落敗之餘方才愕然驚覺,這棋盤上的每一處落子,竟皆是退南楚之敵的上上之策!
落一棋,即一計!
尋常人皆以為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隻是自古以來的軍師謀士夜郎自大的空話,其中誇大成分居多。然此番親見,卻是徹底顛覆了一營兵將的認知,非先人所言不真,而是自己見識短淺!
車轎外來回交錯的火光映上車簾,車內滲進微弱的火光,照得手中令牌顏色愈發沉重,這才發覺天色已經全暗了,她回過神來,那日晏揚歌所說要為她取回兵權她隻當是閑時笑語,若非行令送來令牌,她幾乎要忘了這事。
“啟稟郡主,過了前方天塹便是北隅的地界。”
捏緊了手中暗金色的令牌,風華郡主神色逐漸沉重:“今日在此休養一夜,明日直赴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