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瑤府裏,寧王看著眉頭緊鎖的綠蠻,忐忑不已地反複踱步。
綠蠻看了看蕭瑤灰白的臉色,鬆開把脈的手,寧王立刻問:“綠蠻,怎麼樣?”
風華郡主原本冷漠的眸子也湧上些希翼,綠蠻替蕭瑤掖了掖被子,又從風華郡主那兒要了凝膠來,以銀針挑了些湊到鼻下,仔細地聞了許久,神色逐漸凝重起來。
放下銀針,綠蠻暗暗心驚於宸王的深沉心機,這一手來得比誰都狠。
凝膠裏有一味劇毒帝母花,色極豔,味奇香,隻長在極北蠻夷一帶,對活血祛疤有奇效。但極少有人知道,這藥隻有蠻夷人才敢用,帝母花有劇毒,生長之地附近必有帝母草,一花一草,汁液中和以後才能作祛疤藥物使用。
單用帝母花,這奇效的凝膠,就成了索命的劇毒,蕭瑤身上有多處傷口,又用了這麼多天,怕是……綠蠻感到棘手之餘,更多的,是心驚於宸王的心狠手辣。
見她神色凝重,風華郡主臉色一沉,寧王視線模糊不清都感到室內氣氛驟然急轉,急忙問道:“綠蠻?”
綠蠻緩緩地點了點頭,風華郡主的臉色這才好了些,寧王總算鬆了口氣,還沒等完全鬆下去,綠蠻一句話又將他一顆心吊到了嗓子眼:“她的毒,隻憑我的醫術是醫不好的,我隻能暫且為她續命。”
頓了頓,又道:“你馬上派人去找我師父的女兒唐扶蘇,我學醫術,她學毒術,蕭瑤的毒……如今,怕是隻能讓她用以毒攻毒的辦法試試,許……有一線生機……”
寧王一喜:“你是說你師父的女兒能醫好她?”
風華郡主的雙目陡然鋒銳,寧王的笑容瞬時尷尬地凝固在臉上,道:“我馬上帶人去找她!”說罷就快步離去了。
……
時隔兩日,順天府。
豐子守將王長昭抓回來後,扔在大牢裏就再沒理會過他,隻讓刀筆吏連夜審問了瀲灩泉妓館的紅姨和瀲泉二人,弄清了事發來龍去脈。
而此刻豐子守正在府衙的後堂裏,一臉恨鐵不成鋼地數落著垂首而立的宸王。
宸王昏昏欲睡地聽了半刻,掏了掏耳朵,懶洋洋地開口:“師傅……您以前當太子太師的時候都沒這麼囉嗦,怎麼如今成了順天府尹,反倒比從前時候還話嘮了?”
豐子守為之氣結,這時有衙役來報,說寧王帶王元陵來探監。
豐子守氣歸氣,但到底是關心宸王的,不欲讓他與寧王碰上被羞辱,就讓他先避一避。反觀宸王,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懶散道:“師傅……您以前當太子太師的時候,可是極精明的一個人來著,怎現在成了順天府尹,反倒是……”
話不說不氣,宸王的這一句話說出來,頓時就把豐子守氣得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反倒什麼?說的我被貶成順天府尹,像不是被你這小兔崽子害的一般!”
見豐子守這般生氣,宸王便不吭聲了起來,隻低著頭,像是在尋思些什麼。
豐子守見他如此,氣頓時就消了一大半兒,心下裏,後悔起自己將話說得太過了起來。
然而還沒等他後悔完,就見宸王嘴角咧開一個笑容:“這就對了嘛,胤宸做錯了事,師傅該罵什麼,還罵什麼,不用因為任何事對我處處避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