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調甚至麵容都平靜無波,然而她長長羽睫下麵,低垂的眼眸中卻並不如顏如玉麵色的表情那樣平靜。
這樣的人啊,許瀚海感歎,他怎能不愛呢?不過如今還不是他敞開心扉的時候,今天許瀚海就隻有一個目的,留下她。
雖然這人總能運籌帷幄,但是可惜,目前的局勢,是他許瀚海掌握了主動,然而這一份咄咄逼人在看到她燈下垂眸的安靜模樣時,不知怎麼,就放緩了語氣:“顏如玉,我知道你為什麼對激動,對江淑琴,對江家。”
看著這個不為所動的人,許瀚海回憶上輩子的今年,是他初到顏如玉身邊的日子,這人當時似乎是……許瀚海目光微凝,放上最後一個炸彈:“隻是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知道了你基地裏麵的秘密呢?”
許瀚海以為她會反駁,然而顏如玉卻隻是抬起了眼眸,陰謀算計並沒有沾染她瞳仁中清澈,然而那漆黑如墨的眼眸映著燈火,翻動著的,是一種異常的晶亮,裏麵強烈的複雜的情緒,讓許瀚海一時忘了回應。
有震驚,卻沒有絕望,有哀傷,卻沒有的秘密被人知曉的恐懼。
這一刻許瀚海發現,原來自己依舊弄不明白他,因為顏如玉明明應該感到恐懼的。
許瀚海將她所籌謀的事情聽得一清二楚,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甚至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現在考慮的都是要殺人滅口的事情了。
因為顏如玉棋盤上麵放置的不單單是一個巨商大賈的江家,不單單是一個靠山縣郊,而是京城的勢力,都在她的棋局之中擺著。
這件事情她籌謀了不是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的,而是從她十一歲跟在龍家開始,她所盤算的,不說是玩弄權利,如果放在古代的話,可以算得上是大逆不道,足以誅滅九族的。
製衡之術,一旦踏錯,就如同恐怖組織一樣,就算在這和諧社會裏麵,也是一樁滔天的罪行。
而如今她對江淑琴說的所有警告和盤算,顯然已被麵前這山縣郊裏麵的一個年輕大夫握在了手中。
隻要這個年輕人將竊聽器裏麵的東西放出去,顏如玉活不到回京城,更不用說她嘔心瀝血的那些盤算。
真正是千年道行一朝散!
然而這一刻的顏如玉麵上、眼中卻偏偏沒有恐懼,她隻是溫和的哄著一直不安的少年睡著,而後淡淡的對著這個掌握了她秘密的年輕大夫說:“我們,借一步說話吧。”
許瀚海定定地看著顏如玉,而被他看著的人卻麵無表情,隻有那雙眼睛裏麵透著說不清楚的疲倦,其實這人也不過才二十五歲而已。
衛生所裏麵的燈光帶著暖黃,兩人的影子在燈光下,並肩走出衛生所,借著漫天的繁星一直走到池塘邊上,顏如玉才開口:“你想要什麼?”
許瀚海停下腳步,認真的看著這個女子,不知道如果借此提出要她這個人,會怎麼樣?
很快這個想法就被許瀚海否決掉了,他沒有資本,是的,這是現在許瀚海悲哀的地方。
即便知道這人今後會發生什麼,但是許瀚海也不能告訴顏如玉,告訴她我是重生的人,我知道你兩年後會死,我知道你想要做什麼……他不想被當成瘋子關進瘋人院。
即便顏如玉相信他,也隻會把他當做一個預言者,會好吃好喝的供養著,卻絕不會給他要的感情,純粹的,因為他許瀚海這個人,而喜歡上的感情。
而且許瀚海也清楚的了解顏如玉的手段,這一份感情不是對她的束縛,而是她可以利用的武器。先愛的人先輸,所以他不會先開口,甚至不能讓她明白,否則就是被利用的屍骨無存。
許瀚海笑了:“我要和你做一場交易。”不是想要,而是要!
看著顏如玉,許瀚海說的認真。之所以做這麼一場交易,是今天江淑琴的出現讓許瀚海明白了,顏如玉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縱然現在因為舊疾複發,顏如玉會停留在這兒,但是幾天之後、幾個星期、幾個……她總是要走的。
然而在她走之前,許瀚海要讓自己在她心裏留下一份磨滅不去的印象,然後他要用最短的時間,去追上她顏如玉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