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街道熱鬧的很,有沿街叫賣的小販,還有挎著籃子買菜的小媳婦,吵吵鬧鬧的充滿了人味。
卜繪紮身在人群裏,一步步的閑逛著,準備找一個藥鋪,可逛了半天也沒見著一個藥鋪的影子,反倒是在街角看見一家打鐵鋪,她就直接拐彎走了進去。
卜繪從義莊出來時走的不走心,隻想著拿了點錢和銅煙杆,連師父給她防身的那把匕首都沒想起帶。雖然她挺喜歡那把匕首,但現在她是根本沒法在踏進那個空蕩蕩的傷心地,索性她想著還不如重新做一把,反正手上有錢。
鐵鋪裏常年燃火,即便是這秋日裏,他這也不似外麵,反是像極了夏季,讓身著秋衣的卜繪剛一進屋,就微微的發了一層汗。
聞聲出來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看樣子應該就是這家的老板娘。
人未到,眼先到,她剛一出來,就先打量過卜繪的衣裳,然後才急走幾步,忙不迭的說:“姑娘你是哪個道觀的道姑?下山來可是為了鑄劍?具體需要多少把?有沒有帶圖樣啊?”
卜繪被老板娘的熱情打了個迎頭痛擊,臉上的笑有點僵硬,“我不是道姑,也沒帶圖樣,不過我確實是來做東西的。”
老板娘聽她的話,臉上一陣黑一陣白,終是聽了她最後最後一句話,臉上的笑意才回了來,“那道長你要什麼樣的呢?”
這回好,不是道姑變道長了,卜繪心裏無奈,但還是不得不隨著她叫,隻自顧自的同她講起了她要的樣式,“我隻要一把純銀的小匕首,不用什麼太複雜的花紋,隻要匕首的裏麵是空心的行,能裝進去水,又不漏的那種。”
老板娘聽她的話,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又確認了一遍,“道長,我沒聽錯吧?你剛才說是用純銀做刀?”
卜繪點點頭,“對,一定要用純銀的,別加別的東西。”
老板娘的臉色漸沉,言語忽然變得潑辣起來,“小丫頭,你不會是搗亂的吧?你要清楚,我這可不是你隨便撒野的地方!”
卜繪剛要張口解釋,就突然從內屋的簾子後麵傳出一聲男人渾厚的呼喊聲,“大琴!”
老板娘回過頭,撇了一眼簾子後麵,啐道:“你又怎麼了?沒事別老叫我!”
那聲音不理會,又說:“你讓那道姑進來,我有話和她說。”
老板娘聽完話,深深地看了卜繪一眼,眼中寫滿了警告的意思。她沒說話,就讓了身,站到了門口去,背對著卜繪。
卜繪回頭看一眼她,轉身便直接走了進去。
入門,就見一個男人正靠坐在床上,左邊的小腿上被纏滿白布,看樣子是受了很重的傷。
男人的年紀也不小了,左右看起來和老板娘差不多,卜繪看他傷那模樣,約莫著他肯定是不能完全治好。
“你坐吧。”男人平靜的看著她,指了指她右手邊的椅子,示意她坐。
“你是這的老板嗎?”卜繪坐在椅子上,抬眼問他。
男人點點頭,勉強的動了動身子,伸手從墊子底下拿出了一張紙,遞給了卜繪,解釋說:“我剛才聽見你說的話了,所以才把你叫進來,想讓你看一眼這東西。”他頓了頓,又說:“你要是是認識,你就在我這再多坐一會,你要是不認識,你就直接走就行。”
卜繪屁.股還沒做熱,又起身接過了那張紙。
紙的手感頗好,摸在手裏少了幾分木製感,倒是有點像人皮,還微微帶著點陳舊氣,像是已經過去了很多年。
人的皮,紙的感,卜繪再清楚不過,她沒問男人,隻是微微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就打開了這張不一樣的紙。
經曆歲月沉澱,和人油的渲染,上麵的筆跡已經微微的褪了色,但卜繪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那上麵畫的東西。
是她在義莊常用的那把純銀匕首的圖樣。
師父當年給卜繪那把匕首的時候,告訴過卜繪它的來源,是他自己花費了好久才琢磨出來的,可以誅鬼辟邪,適合女孩子帶。要不是她看著那義莊心痛,她肯定得回去拿回來。
可就算沒看見匕首,她這時候看見這個圖紙,她的心還是像是被針紮了一樣,手指尖不知不覺的,就掐著那紙掐沒了血色。
沉默半晌,她也沒吐出一個字。
男人把卜繪叫進來,就是為了看一眼卜繪的反應,如今看她看紙看得入了迷,便自以為她和老師傅是老熟人。
“這是老師傅當年遺落在我這的圖樣,你要是認識他,你就幫我給他帶去。”男人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