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走出洞口,隨後,劉老爺子也走出了洞口,身後還跟著那隻大黑狗,隻留下了一具屍體,一具渾身上下紮滿銀針的屍體,眼睛上,太陽穴上,下巴上,胸口的位置……
密密麻麻。
像刺蝟。
葉天還是那個葉天,經常蹲在角落裏跟一群保安在那兒叼著煙胡侃一頓,說著哪個妞兒的**白,哪個妞兒的屁股蛋子大,笑容猥瑣,夾煙的動作風騷無比,猛地一看,一副無恥的下流胚子樣兒,而脖子上頂的那個平頭,幾乎成了他的標誌。
偽裝,堪稱完美的偽裝。
苟玄來過店裏兩次,每次來的時間都不超過十分鍾,在這十分鍾的時間裏,這個麵色白淨、談吐文雅的幕後老板隻是坐在二樓角落裏的那個沙發上靜靜地坐著,懷裏摟著那個風騷入骨的媚色女人。往往都是在一根煙,一杯酒之後便把葉天叫上來,對話內容無非就是酒吧生意怎麼樣,有沒有人來找麻煩之類的,其中還有那個**人以每分鍾八十次的頻率拋過來的媚眼,葉天沒敢看,隻是一句一個“狗爺”叫著,那彎成九十度的腰一直到苟玄出了酒吧門口才直起來。
照舊,一包中華塞到自己的口袋裏。
王強站在旁邊的位置上看著這一切,他試圖想從這個人的隻言片語或是一舉一動中窺探出這個男人的一點兒……秘密,但是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出來,這個叫葉天的,真是太普通了,雖然能打,但那無非就是比別人狠一點兒而已。
“別看他,小心他吃了你。”朱有誌嘴裏叼著大雪茄,笑眯眯地拍了拍王強的肩膀,“這世界上,就是有那麼些人,你看不透,還學不來。你還別不服氣,一對一,你給他點煙都不配。”
是,他是連點煙的資格都沒有。
事情越來越多,葉天身邊目前隻有劉老爺子一個人,他也想念他那幫子能以命換命的老哥們兒,那種能夠把後背放心交給對方的踏實感覺是無可比擬的,但那畢竟是想想,回歸現實,什麼也沒有。對於王強,葉天沒有任何感覺,雖然他心機夠深,下手夠狠。
葉天心眼兒很小,小到就像針尖兒那麼大,到目前為止,他能信任的人也就那麼幾個部隊裏的兄弟,再加上現在的劉老爺子,其他的人,連相互利用都談不上,他沒有禍害別人的心,隻要別人不在他走到路上添堵就成,否則,他不介意把那人的骨頭挑出來。
葉天猛地回頭,看到的是王強那張來不及反應的臉,愕然,有,吃驚,有,恐懼,也有。
慘然一笑,老實說,很難看。葉天也笑了笑,轉身下了樓。
青衫長袍麥穗辮,牛角煙杆白玉鍋。
格格不入的打扮,就這麼突兀而富有衝突性地出現在了“夜色”酒吧裏。
這年頭,搞行為藝術的有不少,裝逼耍寶嘩眾取寵的也很多,麵對這個滿臉皺紋橫生,身子佝僂的老先生,鄙視的眼光有,好奇的眼光也有,有幾個姑娘隻以為這是哪家有錢人家的老爺子孤單了出來找樂子,迫不及待地撲了上去,是條大魚也說不定呢。隻可惜,看著眾多美女的老頭子,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在眾人期許的眼光下哆哆嗦嗦地拿出了一疊……糧票。瞬間,做猢猻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