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找了一張凳子坐了下來,隔著桌子,跟唐國卿麵對麵坐著,他顯得那麼從容不迫雲淡風輕,似乎麵前坐著的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物。
“你不用這樣每次都把文件夾放在自己的麵前,如果你真的不想跟我說話,就沒有必要把我叫上來了。”
看著埋頭於文件中的唐國卿,葉天第一次感覺到了這個人內心的虛偽和脆弱。隻能把自己埋藏在文件中才能逃避外界的事物和人,在他看來,外界的人不是對他有所企圖就是會有意害他,甚至連自己的女兒都包括在內。
唐國卿沒有抬起頭,手裏的鋼筆依然在紙上寫寫畫畫,“你憑什麼娶我的女兒?”
他突然拋出來的這個問題讓葉天有些措手不及。
“我就問你,你那什麼娶我的女兒。別跟我扯那些什麼愛情,我不相信。你吃過的苦,你不說我也知道,不會比沙灘上的沙子少,可是我不管這些。你經曆的那些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這個人,向來都是看結果不看過程的。那些所謂的重在參與,不過是用來安慰那些廢物的屁話,輸了就是輸了,還有什麼值得安慰的,不滾到一邊兒好好待著我都替他們臊得慌!”
說這話的時候,唐國卿的臉始終都埋在那堆文件裏,何止正眼,連瞥一眼的功夫都沒有留給他。
“素素跟著你,是在最落魄的時候。據我所知,你是剛從懷州被人趕出來的,說你一句喪家之犬也不為過。一無所有,身無分文,靠給別人當保安才能求的一方生存。如果你以為你現在的成就是靠著所謂的打拚和毅力得到的話,那我隻能說你是個比較厲害一點兒的廢物。怎麼,不服氣?”
唐國卿把批改好的文件放到了一邊,瞥了葉天一眼,看到他繃著臉一言不發,問道。
葉天搖搖頭,“沒有。”
“輪不到你有。像你這種人,我見多了,底層的小人物,滿身的怨氣和牢騷,仿佛這個世界都在跟你作對似的,其實,世界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誰。還有臉在這裏跟我談什麼自由跟愛情。我從來都不排斥門當戶對那一套,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終歸還是有些用處的。你走吧,你們想結婚就去結吧,戶口本就在這裏,用完了,別忘了給我放回來就成。”
紅色的戶口簿被唐國卿扔在了桌子上,葉天看著那抹紅色像是施舍一般。
葉天伸手拿起了那本戶口薄,唐國卿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一張一張地翻開戶口簿,葉天看到了唐素的母親那一張,解紫環,很秀氣的一個名字,依然靜靜地落在唐家的這本戶口簿上。
“聽素素說,解夫人走的早,都是你一手把她帶大的,但是你們父女的感情好像一直不是太好。”
唐國卿不為所動,手裏的鋼筆依然流暢地在紙上寫著,“怎麼,開始大苦情牌了?一般的三流電視言情劇都是這麼演的,如果我是你,寧可一直繃著不說話,也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左正陽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很嚴謹的政客作風,可怕的洞察力和嚴謹的邏輯思維永遠讓他保持著高度的清醒。
葉天看著他低頭的模樣,幽幽地說道,“一個女人如果給不了自己妻子幸福,我覺得,也沒有資格決定自己女兒的幸福。因為他不僅不是一個好丈夫,更不可能是一個好父親。沒有資格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