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九就曉得,這祖父是個老狐狸,但她是小狐狸。“這個,請恕孫女不能回答。”
拒絕得理所當然!讓白振華有些出乎意料,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頗為讚賞道:“頗有些公孫家的兵骨傲氣。”
白月九腦子裏已經打了不少腹稿,但是想來想去,倒不如實話好,於是索『性』開了口,頗有些答非所問:“我雖然是個女兒家,不懂得朝堂風雲,但也曉得父親對待夫人一心一意,夫妻情深,自然是要多顧著夫人一些的。”
這話看似有些雲裏霧裏,讓人『摸』不著頭腦,但是白振華卻聽出來了,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下就明白了親兒子要殺自己的緣由。頓時憤怒的將筆架猛地推落在地上,聽得外麵的武動和蘭草一陣心驚膽戰,卻又不敢進來。
白月九目光淡然的看著祖父將心愛的九『色』琉璃筆架打碎,然後才將眼神慢慢的移到他的身上,見他氣血『潮』紅,生怕氣血衝腦,也顧不得什麼,連忙上前扶著他趕緊坐下,有些沒好氣道:“祖父,這不是你們這些政客素來的行事麼,您犯不著這個生這麼大的氣。”左右您現在還活著。
當然這句話她沒說出來。
可白振華如何不氣,看著旁邊這個孫女,隻恨不得她才是自己的親兒子。一麵恨恨道:“他是豬油蒙了眼睛,陛下多年不立太子,不就是明擺著不想一家獨大麼?他以為他把文安侯府拉過去,是幫著三皇子?他這是玉石俱焚,是要把文安侯府的百年榮耀都賠進去,逆子!逆子啊!”
這些,白月九自然是知道的,可她知道沒用,她爹不知道啊。而且說了也不見得能聽進去!她歎了一聲,連忙給他倒了杯茶水遞過去:“祖父既然曉得這樣會害了咱們文安侯府,那就請好好的保重身體。”
沒想到白振華卻有些絕望道:“你小叔不在了,我百年之後,最終還不是他襲承?”
白月九覺得祖父必然是這陣子病糊塗了,忍不住提醒道:“陛下沒有立東宮,祖父您也沒立世子,再不濟還有大哥二哥,您有什麼可擔心的。”左右也有人直接越過父輩把爵位承襲給孫輩的。
聽到這話的一瞬間,白振華有些古怪的看著這個孫女一眼,“是我糊塗了。”當下心裏有了計較。長孫白月寒如今是京城第一才俊,今年的秋闈必定是他的魁首,以後仕途猶如青雲大道,可有百年繁榮,不必擔心。倒是易風這個孩子,好好的學什麼行商,到底不是正統,這世子之位若是傳給他,倒也合適。
白月九全然不知道此刻老爺子腦子裏有了這樣的打算,不然她一定馬上扇自己兩個耳刮子。如果世子之位給了白易風,那跟百宏有什麼區別呢?
而且白易風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豈能是百宏那點壞水能比得了的?
此事就這樣作罷,隻是白月九知道自己算是暫時抱上了祖父這條大腿。祖父不動聲『色』的繼續裝病,連老夫人也沒有告知,直至三月初武動在外頭請了個瘋道士來,說是侯爺被惡鬼纏身,喝了他一碗符水,第二日竟然就好了。
白月九在稻香塢裏聽院子裏的小丫頭們津津樂道之時,忍不住好笑,祖父裝了這麼久,到底是裝不下去了,竟然想了這樣一個法子,不過雖然看著漏洞百出,卻也是最好的法子,最起碼讓百宏那裏『摸』不準祖父到底知不知道他下毒一事,隻怕是要他心驚膽顫好一陣子了。
侯爺好了,老夫人心裏的石頭也落了下來,高高興興的準備去寺裏還願,家裏的一幹女眷幾乎都去了,就留了小嬸風氏在家裏看著。
還願的寺廟並不算遠,就在城外的鍾山寺。
這廂湖州卻來了消息,百宏要提前回京城了,白易風已經先行回來,不日就到。
青苗得知這消息,急急忙忙的來稟白月九,不禁有些擔心:“夫人老爺不在,二姑娘就這樣囂張跋扈,如今這回來了,還不知道要怎樣踐踏姑娘。”
白月九也沒有想到,會提前這麼早回來,不過還是冷靜的安慰著青苗:“慌什麼,說是要回來,但那怎麼也算是一大家子,沒有兩個月的時間,回不來的。”
話雖如此,可白易風的動作快,竟然已經回來了,白月九去青梧閣給侯爺請安之時,侯爺正擺著一盤棋局,手裏拿著一本殘破的棋譜,興趣盎然的在看著。
“珍瓏棋局?”白月九隻看了一眼棋盤上那些黑白子,立刻就認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