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度容一急之下,將梳妝台砸了個稀爛,宮人守在外麵,畏縮著不敢上前,這時候,誰都不願成為炮灰。
就在九度容幾近絕望的時候,從抽屜的夾縫裏掉落一封用白色信紙折成的信件。
仿佛天外來客,悠悠蕩蕩的飄至九度容腳邊。
信紙呈長方形,折的規規矩矩的,手法略顯笨拙,卻正是喬南汐的手筆。
喬南汐的手工極差,也曾在那個世界報了茶藝班,插花班,刺繡班,不過,往往半途而廢,以失敗告終,他常常嘲笑她是個女人嗎?女人不都是心靈手巧的嗎?
喬南汐常常甩著中性的短發,無畏一笑,將手伸出,放在頭頂,眯眼瞧著,反駁道,她的手天生是用來握筆杆子的,這些捏針拿線的活,當真做不來。
如今來看,她不是做不來,而是興趣本不在此處。
九度容如獲至寶般將信封拾起,顫抖著手,凝著上麵的幾個字,親了又親。
那幾個字是:唯愛,親啟。
汐兒……
九度容怔仲了片刻,遂找了個還算幹淨的空地上,席地而坐,也不顧四周被自己攪的髒亂不堪,換做以前,他定會讓宮人打掃的幹幹淨淨,他有潔癖,素不喜邋遢的環境,如今,真的顧不得這麼多了。
喬南汐在信中寫了,被綁出宮十幾日的經曆,以及以一個旁觀者的心態陪伴鳳君冉生命中最後一段日子的心理變化。
“度容,在第五日的時候,我確定這男子不是鳳君冉,而是一個和鳳君冉長的一模一樣的人,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心裏隱覺不安!”。
“他的病一天比一天嚴重,身體也一天比一天消瘦,感覺隨時都會死掉,可他卻每日都同我講曾經的趣事,講思予和未央,講一切與安安有關的前塵過往,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隱約知曉了他的目的!”。
“他想用回憶喚醒沉睡的安安,甚至演技絕佳的試圖讓安安記起一切,我冷眼旁觀的陪著他演,可他像一朵白玉蘭花,日漸凋落,你知道我喜歡一切美好,見不得他們被摧毀,這也是我在那個世界和你產生分歧,逃避你的原因,我的心漸漸沉溺在他的回憶裏無法自拔,我似乎覺得自己就是安安,安安的一生太過困苦,她的一生不該如此短暫,她甚至有許多遺憾未結!”。
“寫到這裏,你一定又會說我婦人之仁,都自顧不暇了,還管他人做什麼,可是,度容,這就是人性的特別之處,在遭遇愛不得,恨別離的時候,有人被摧毀心智,有人愈挫愈勇,我希望自己是後者!”。
“我想隨緣隨心,不去逃避,想看看最後的結局,有趣的是,那男子曾問我,如果他死了,我會不會傷心,我笑著告訴他,不會,因為我不是安安,我看到了他眸中的痛苦、糾結和不屑一顧,是的,不屑一顧,我忽然徹底明白他在幹什麼了!”。
“度容,你能猜到他的目的是什麼嗎?他在用自己的力量拯救安安,他想將我徹底驅除,他很聰明,想用安安對鳳君冉的愛改變現狀,說實話,我被震撼了!我甚至開始覺得自己太過狹隘和自私,我應該將身體還給安安,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做,要是你在就好了,你知道如何將我從安安身體裏引出,不過,你在的話,一定會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你已經將我當做你生命中的執念,其實,這樣很不好,為另一個人而活,是我一直不提倡的,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眼睛睜眨間,便是一世,有許多更美好的東西需要你關注!”。
九度容讀到這裏,眼淚從眼眶中緩緩滑落,喬南汐說了這麼多,無非是在為她的離開做鋪墊,她總是這般為他人著想,卻常常讓他自慚形穢,陷入莫名的嫉妒裏,所以,在那個世界,他們因此經常陷入冷戰。
“度容,我猜錯了,他可能想用死亡來做最後一搏,你曾告訴過我,如果一個人拚了命的想要完成某件事,那麼他一定會成功,所以,當有一天安安的這具身體醒來後,不再是我喬南汐時,你千萬不要悲傷和難過,更不要報複什麼,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我願意用這份成全,來換取命運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