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哲輕狂一笑,那表情仿佛在說,君安帝多慮了。

鳳君冉倒真的希望是自己多慮。

淩哲和淩曜離開後,夜澗泠不知何時走了進來,手裏抱著未央,褐色的眸中紛繁複雜,愛恨交織。

未央並沒有如往常一樣見到鳳君冉就嚷嚷著爹爹抱抱,而是直直的望著他,一動不動,似被人點了穴道。

“夜澗泠,你放了央兒,我饒你不死!”,鳳君冉看到未央的模樣,眸光驟然一陣緊縮,沉沉的啟唇。

夜澗泠破天荒的沒有和鳳君冉說太多,而是將手覆於未央的脖頸處,“阿冉,你覺得你的話有威脅力嗎?”。

鳳君冉還沒答話,就見淩曜走了出來,穿的衣服不再是剛才的衣服。

鳳君冉目光瞥到他靴子上的幾滴血,心中駭然,這淩曜應該是將淩哲殺了。

“四皇子當真大膽,竟然弑兄!”。

淩曜眸子裏的錯愕一閃而過,隨即反咬一口,麵色哀痛,“君安帝借和談之機,將我大哥殺掉,真是令人震驚!”。

鳳君冉笑,滿目蒼涼,“四皇子,朕沒想到你如此狠毒!”。

淩曜勾唇,和夜澗泠交換了下眼神,隨後大手揚起,有下人端來酒杯和酒壺。

“狠毒?君安帝,本皇子在很小的時候,就隨父皇出征,接受大丈夫當一統大業的教誨,看的和經曆的生死多了,心也漸漸變得冷硬了,你可知我父皇有十四個兒子,整日裏明爭暗鬥的,若我稍稍放鬆那麼一點點,就一點點,恐怕早就沒命了!本皇子韜光養晦這麼多年,怎麼可能因為一塊石頭,就停下腳步呢!”,淩曜邊說邊舉起酒壺將透明的液體倒入酒杯中,微哂,“其實這件事,很簡單,一個女人就可以解決的事情,你偏偏做的如此複雜!現在好了,搭上我大哥的性命,還有你自個兒,安安我還是要,若幹年後,連豐國也會被我一並收入囊中,怎麼樣?後悔嗎?後悔也沒機會了!”。

說完,將酒杯遞給其中一名婢女,示意那婢女將其遞給鳳君冉。

裏麵的東西不用想,也是對鳳君冉不利的。

鳳君冉凝著那清如水的液體,嗅著沁人的馨香,“四皇子,這是什麼?”。

淩曜搖頭,“說實話,本皇子還真不知道,問泠,這是他為你準備的!”。

“夜澗泠,這是什麼?”,鳳君冉將視線轉向夜澗泠,琥珀色的眸猶如寒潭,深幽冰冷,不帶絲毫感情。

“忘憂!”。

忘憂更是忘情,夜澗泠顯然想用這種辦法得到鳳君冉。

但他卻忘了,鳳君冉是他心底那抹抹不掉的憂愁。

“忘憂……”,鳳君冉呢喃,眸子漸漸眯起,片刻後,複睜開,刹那間,眸中的冰寒似被驕陽熾烤崩裂,晶瑩的碎片迸射而出,直直的射向夜澗泠,引得夜澗泠身體一顫,禁不住退後一步。

一直以來,夜澗泠最愛的,也最怕的,就是鳳君冉這雙眼睛。

可如雲朵一般柔軟,可似玄鐵一般堅硬,可比清水還要澄澈,可使罪惡的人自慚形穢。

他每每直視,都會生出極其矛盾的心理,一邊想擁有,一邊想覺得不配獲得,一邊想墮落,一邊又想得到救贖。

“泠,你是想讓我忘記你麼?”,鳳君冉驟然闔眸,將滿眸的心碎收住,隱有一滴晶瑩自眼角閃過,“你想讓我變成一個和你一樣無心無情之人,連我們的記憶也一並抹去麼?”。

鳳君冉到底知道夜澗泠的弱點,眸子睜眨間,便讓夜澗泠呈現瘋狂之色。

“不!阿冉!我有我們的記憶就好了,以後我們還會有更多的記憶!”,夜澗泠急急地說道,抱著未央的手顫抖,“你曾經對我那般的好,為何忽然就變了呢!”。

曾經夜澗泠因至陰之體被當做怪物,又因容顏絕色被賣做富家子的**,直至他手刃那富家子,然後逃了出來,再後來,他被官府通緝逮捕,愚昧的百姓因他額際的朱砂痣將他視為異類,要求火燒。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被燒死的時候,鳳君冉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