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念這東西真可怕!
他和夜澗泠終究相識一場,夜澗泠不過是被自己的執念所害,如果他亦是斷袖之人,夜澗泠說不定又是另一番境遇,可惜,沒有如果。
所以,人在遭遇不順遂之時,唯有控製好自己的執念。
“度容叔叔——”,九度容甫一走出那府邸,就見未央撒丫子跑向自己,而身後的康安安則一臉擔憂加焦急的看著他道,“小叔呢,小叔去哪了?”。
這情景和九度容想的太不一樣,康安安的表現真讓人掃興。
他原本走出來後,看到安安和未央,想著,如果這是自己的妻女多好,想著,自己也算是劫後重生,安安會同未央一樣,見了他哪怕不喜極而泣,也該微笑著問聲好,不是嗎?
誰知,安安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問鳳君冉怎麼樣了,而不是他怎麼樣了?
氣歸氣,九度容沒時間和康安安一般見識,因為他怕未央摔倒,忙上前快走幾步,一把將小央兒抱起,沒好氣的回道,“鳳君冉死了!”。
“小叔——”,康安安聞言,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前方,又是哭又是笑,跟傻了一樣。
九度容見狀心虛的不行,想著要不要將謊圓回來。
而未央雖然小,但還是知道鳳君冉是她的爹爹的,聽九度容這麼一說,小嘴一癟,扯著嗓子哇哇大哭,“爹爹——”。
“小央兒,別哭,你爹爹沒死!”,九度容聽到未央的哭聲就舉手投降,自動將真相揭開,隨後又轉頭對康安安說了一遍,“鳳君冉沒死——”。
可哪裏看到康安安的身影?
誒?
安安去哪了?剛才還在這兒呢!
九度容抱著未央掃視一圈,不曾想卻看到一場赤裸裸的虐狗場麵。
“小叔——”。
“安安——”。
康安安撲進鳳君冉懷中,嗚嗚哭了起來。
“安安,別哭,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鳳君冉哄著康安安,看著她哭的梨花帶雨的樣子,心疼極了。
剛才他將安安帶到安全距離後,自己又返身回去,九度容是他和安安的恩人,他不能忘恩負義,若九度容死了,他會覺得自己一輩子欠九度容的,欠一個情敵的恩情,真的比殺了他還難受,更重要的是,他還有另外的私心,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將他救回來!
索性他出現的及時,可也苦了安安,擔心他這麼久。
“九度容那個混蛋,竟然說你死了!”,康安安邊哽咽,邊控訴。
鳳君冉滿臉黑線,抬眸掃向九度容,看到九度容對未央的嗬護,勾起嘴角,“安安,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而同一時刻,九度容看著鳳君冉抱著康安安,又看了看自己懷中,咬著手指玩的小未央,感歎道,“虐狗啊!唉!同是男人,怎麼差別這麼大呢!”。
“度容叔叔,什麼是虐狗?”,未央聽到九度容這麼說,頓時來了精神,眨巴著大眼睛問道。
“額……”,九度容揉了揉眉心,“虐狗就是度容叔叔又是吃肉,又是喝酒,又是玩好玩的玩具,你爹爹和你娘親隻能在旁邊眼睜睜的看著!”。
“那爹爹和娘親豈不是很可憐?”,未央嘟起小嘴。
他們不可憐,度容叔叔才可憐,但九度容暗道,但他怎麼可能會這麼和未央解釋?
“是啊,他們很可憐,度容叔叔看著他們可憐,心一軟,就會分一點給他們!”。
“度容叔叔真好,央兒好喜歡你!”,未央說著放下啃食的手指,拿沾著口水的小手捧住九度容的臉吧唧親了一口。
九度容頓覺臉頰處黏黏膩膩的,若在以前,他定會毫不猶豫的擦去,可這是未央的口水,他一點兒也不嫌棄,相反聽著這稚言稚語,瞬間覺得心裏很感動。
“兩位,你儂我儂夠了的話,我們該走了!”,又過了一會兒,九度容衝鳳君冉和康安安喊道。
康安安沒搭理他,還在生他詛咒鳳君冉死掉的氣。
鳳君冉則哄著康安安,帶著她走了過去。
“爹爹,娘親,剛才央兒又和度容叔叔學了一個新的詞語!”,未央洋洋自得的向鳳君冉和康安安炫耀。
“什麼詞語?”。
“虐狗——嗚嗚——”,未央剛說出倆字,就被九度容用手捂住唇,九度容麵色略帶尷尬,加快腳步朝前奔去,“沒什麼詞語,鳳君冉你受傷了,慢點走,我先和未央去雇輛馬車!”。
“九度容,你敢教壞未央,我和你拚命!”,康安安扯著嗓子對九度容喊道,他本來對九度容就不滿,聽見未央說了虐狗倆字被九度容阻止後,更覺九度容對未央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安安,你想太多了,九度容將未央當女兒一樣!”。
“是嗎?”,康安安半信半疑,不過想想也可能,她的央兒這麼可愛。
……
君安十年,君安帝退位,由其子軒轅思予繼承大統,號惠澤帝。
九度容為豐國宰相,全力輔佐惠澤帝。
惠澤十年,惠澤帝一舉滅掉汨羅國,同年,惠澤帝迎娶蘭國公主蘭馨,豐國與蘭國喜結連理。
此後幾十年,兩國交好,百姓安居樂業。
有傳言,君安帝偕同皇後雲遊四海,有緣者可得君安帝妙手回魂的醫治。
“小叔,有人說,你可妙手回魂!”,某日,康安安支著下巴和鳳君冉說著話,眸中漾滿欽佩之色。
從死裏逃生到現在,她都覺得不敢置信,這個美好的男人竟然是完完全全屬於她的。
他早早的退位,隻為陪著她,怕宮裏的生活讓她太壓抑,常常帶她四處遊走,有時會施針救人,僅限於沒有盤纏的時候。
他應該是在位時間短的數得著的國君吧,十年,便將皇位交給了思予和九度容,所作所為全都為了她。
“胡說!哪有可以妙手回魂之人?”,鳳君冉正在整理銀針。
康安安點了一下頭,表示認同,遂又道,“也是,不過,我倒是希望你能妙手回魂,萬一九度容離開了,你可以再將他召回來!”。
鳳君冉停下手裏的動作,有些悵然,“別想太多了,他若是走了,也是天意!”。
“可我擔心央兒!”,康安安咬唇,雖然未央從不和她說,她也能看出來,未央喜歡九度容,哪怕她天天在未央麵前灌輸討厭九度容,討厭的要死的思想,也擋不住未央喜歡他。
鳳君冉放下手中銀針,走到康安安麵前,將她摟在懷中,歎道,“你為何不擔心予兒?”。
“予兒?他怎麼了?”。
“他有心愛的女子,那女子並非蘭馨,而且兩人成親這麼久,予兒從未留宿蘭馨的宮中!”。
“啊?”,康安安震驚。
“放心,蘭馨很聰明,她沒有聲張!”。
“這予兒真是,我看著蘭馨就很不錯啊!”。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還是別太過憂慮了!”。
“可未央一天天大了呀!總心係在不該喜歡的人身上,耽誤終身怎麼辦?”。
“四個字!”。
“那四個字?”。
“順其自然!”。
……
未央公主到了嫁人的年紀,蘭國皇帝蘭陵意有意讓五皇子迎娶未央公主,以便兩國親上加親。
不過,未央公主有個性的很,毫不留情的拒絕了蘭國皇帝的美意,聲稱自己已有喜歡之人。
後來便沒了聲息。
從此,未央公主口中喜歡的人,成了全豐國最神秘的人,而未央公主的親事,也成了豐國百姓最惦記的事。
未央公主連蘭國五皇子都看不上,可想而知,她的心上人該有多風華絕代。
可再風華絕代能有君安帝風華絕代?能有豐國權相九度容風華絕代?想當初,兩人可是並稱第一公子的人。
這些話傳到未央耳中,未央嫣然一笑,毫不在意。
她的心裏話隻敢埋在心裏,說出來,還不得被娘親罵死,娘親最討厭那人了,那人曾詛咒父皇死了,娘親可是記一輩子!
更重要的是,那人對她,沒有一丁點兒的意思,這也是她選擇沉默的原因。
如果這輩子,他不娶,那麼她就不嫁,這樣彼此相伴倒也不錯。
不過,有一天,那人喝醉了告訴她,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總有一天還會回到他原來的世界。
她一聽,當即就哭了,都已經及笄的人了,還這麼愛哭,其實一點兒也不應該,說出去還丟人,可她忍不住,她一想到他會從她的世界裏消失,她就難過的要死。
他看她哭,抬眸歎息,不是還沒走的嗎?看她依然止不住的流淚,又同她說,不走,不走,死也不走!
關鍵是他死不了啊,這又過了十多年,身邊的人或多或少看著都老了些,他依然是二十幾歲的模樣。
他本來還想告訴她,最近一段日子,常常夢到自己回去了,可看到她這樣,就什麼也沒再說了。
她漸漸止住了哭泣,睜著紅腫的眸子問他,真的?
他點點頭,真的。
可她知道,萬事不是由自己的意願而發展的。
此後,她天天去他府中找他,可找著找著,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未央清晰的記得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她手持一捧尾鳶去找他,她將尾鳶花插進瓶子裏,那瓶子是他的手筆,若不是他,她都不知道天下竟可以造出這麼好看的瓶子。
她收拾好尾鳶花,就坐在那兒等他,可等到日落西山,也不見他出現。
當日,她沒回宮,次日依然不見他。
她的哥哥軒轅思予如今的惠澤帝聽聞消息後,紅著眼睛告訴她,他走了,回到他的世界裏了。
其實她是有一點相信的,因為她的哥哥從來不哭,如今哥哥這般模樣,也說明他應該真的走了。
偏偏她就說不信,因為他對她說過,不走,不走,死也不走。
哥哥將一封信交給她,那信是寫給父皇和娘親的。
“阿冉,安安,最近經常夢到我回去了,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那麼就是我回到我的世界裏了!此生能在這個世界裏走一遭,嚐遍酸甜苦辣,倒也有趣,也無什麼遺憾,若非要說,我有什麼不放心的,那就是未央,她自幼喜歡跟在我身邊,猛然一離開,她肯定很不適應,不過,沒關係,還有你們,你們是她的父母,她聽你們的,你們別總顧著二人世界,多照顧照顧她!思予已經成為一個有能力有擔當的好皇帝,這也算是我在這個世界裏最得意的一筆!好了,不說了,說的多了盡是傷感!九度容留。”。
她抱著信哭了許久。
後來,未央還是經常來他府邸,她給他畫了一幅畫,掛在牆上,每天都和畫中的他說說話,隻當他還在著。
康安安怕未央悶壞了,因此,在和鳳君冉出宮遊走的時候,也帶著未央。
未央每到一處,都會將九度容的畫像貼在那裏,他曾說,他要帶她遊遍大好河山,如今,隻能由她來實現了。
她希望有一天,她正隨爹爹娘親遊走,突然遇到他,喊她,小央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