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戲,郭誠諾那是比上場的石清漪還要緊張。
眼看著石清漪被一堆化妝師圍在中間,有條不紊地畫了三個小時的妝,郭誠諾覺得自己像是在焦慮地等待了三個月——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焦慮什麼,似乎自己剛開始去試鏡,剛開始去演戲的時候,也沒這麼焦慮啊。
眼看著郭誠諾在一旁焦慮地踱來踱去,石清漪衝著他抱怨:
“哎呀,你快停下來別在那走啊走啊的了!你這老走來走去的,我就忍不住跟著你的腳步動眉毛,等下眉毛都要畫歪了!”
郭誠諾聞言,這才發覺自己好像有點焦慮的太明顯了?
“沒關係,我畫眉毛的技術很好的,不會給你畫歪的。”化妝師插諢打科地在石清漪一旁開了一個玩笑。
確實,她畫眉毛的技術很不錯,看著鏡子裏的石清漪,在她的筆下,眉毛顯得更有勁道了,而有些小麥色、暗痕累累的肌膚,仿佛經過了長年累月的日曬和風吹雨打,一個女戰士的形象彬彬如生。
“化妝師小姐姐,你怎麼不給我畫白一點啊。”石清漪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倒是有點不滿意。
別的女演員上鏡,都是擦著厚厚的白粉底,然後光打得要多厲害就有多厲害,恨不得把自己打成一個陶瓷般肌膚的洋娃娃。
可自己倒好,這折騰了幾個小時的妝,卻是畫的臉上猶如烏龜殼一般,全是密密麻麻的傷痕和細紋——她的皮膚,有那麼差嗎?
更重要的一點是,為什麼不把她畫白一點啊?!
一白遮百醜啊!
幹嘛要選比她的膚色還要黑一個色號的粉底啊?她已經夠黑了好麼?!
尤其是郭誠諾站在自己的身後,他那怎麼曬都曬不黑的白皙皮膚,仿佛和她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一黑,一白,讓石清漪頓時自卑心起。
連一個男人看著都比她美,她有多失敗?!
“畫白一點?”化妝師有些迷糊了,她看了一眼化妝安排上標注的,這個演員是要畫女戰士的妝啊,沒錯啊,“我沒畫錯啊,你這個妝畫白了就娘了,一點不像女漢子了。”
石清漪這才想起來,導演給自己安排的角色是一個女中豪傑啊,頓時悲從心中來——美人啊!她想演美人啊!
那些個美人多漂亮啊,畫的膚若凝脂,揮舞著綾羅綢緞織成的長袖,揮一揮袖,都能讓電視機前的觀眾丟了魂。
她也想過一把美人的癮哇。
“唉,算了。”她悲壯地將手邊被她翻了足足有幾百遍的劇本舉了舉,對著鏡子歎了一口氣,道,“黑妹就黑妹吧!哪個偉大的演員,還沒為藝術獻過身呢?”
化妝師被她的話逗樂了,衝著她道:
“粉底顏色打深了點就叫為藝術獻身啊?那他們為了拍清宮戲,剃了光頭,算什麼?為了藝術自殘?”
說完,她還意有所指地看了郭誠諾一眼,示意石清漪她是在說郭誠諾。
石清漪難以置信地扭過頭來,盯著郭誠諾看了整整十幾秒,才覺得還是很不可思議地問道:“你這頭上,不是戴的發套?你是真的把自己的頭發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