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梳妝打扮完畢,慕淩空揮了揮手示意冬雪先出去,自己則在屋子裏慢悠悠地仔細打量起來。
梳妝台上的首飾盒,裏麵之前裝著的首飾應該不少,現在隻剩幾根精美的釵環和玉質瑩潤的玉釵孤零零的躺在盒子裏。她又拿起梳妝台上的胭脂水粉,撚了一點在指間,粉質細膩,香氣淡雅,是十分昂貴的脂粉,外間不一定能買到。
看樣子這位孟小姐走的十分匆忙,首飾盒裏的首飾隻來得及隨意拿了一些,而貼身用的胭脂水粉更是一樣沒帶。
她又踱步到另一邊的多寶格,架子上的書擺放工整,拿下來看了看,是《老子》,《論語》,還有一本《兵策》。書籍很新,隻有兵書有少許翻過的痕跡。她把幾本書又放回原位,暗想,孟小姐還是位奇女子,居然對兵法感興趣,不過似乎興趣不高。
正對著臥房的對麵是書房,繞過牡丹纏枝屏風,一張紅木書案端端擺在正中。
書案上用白玉鎮紙壓著若幹宣紙,紙上無字無畫。宣紙旁邊隨意擺放著幾本書籍,最上麵一本書皮醒目寫著,“女誡”二字,慕淩空輕嗤一聲,繼續往下翻,《內訓》,再往下一連幾本都是閨中女子需要看的書,直到翻到最後一本,《探花郎紀事》,這種一聽就很有故事的小說讓她瞬間勾起嘴角,笑眯眯地拿上書,準備躺到床上去拜讀。
轉身時一眼瞟到書案邊的青花畫缸,裏麵放著幾卷畫軸,她把書又放回書案上,探身從畫缸裏隨意抽出一卷畫軸展開,是一幅秋菊圖,菊花嬌豔,可惜空有形,無風骨,倒是畫旁提的詩——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以景襯托閑適的心情,十分有意境。
把畫卷好以後,她又抽出另一卷。這幅畫上是位年輕女子,著一襲粉『色』的煙水百花裙,手臂間鬆鬆挽著一條顏『色』略淺的披帛,左手拿著一把團扇,虛虛遮著自己小半張臉,『露』出來的一雙杏眼似嗔還嬌,脈脈含情。
慕淩空整個人仿佛被道天雷劈中了,難得『露』出一副傻眼的表情,呆呆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又拿起畫卷仔細研看。
畫中女子不管眉眼還是身形,幾乎每一處都與她一模一樣,除了她眼角多了一滴淚痣,簡直像雙生子一樣。
雖然她早有準備,可還是忍不住驚歎世間居然有這麼巧的事?
她心緒不寧地收好畫,拿著書坐回床沿,翻開看了幾頁完全沒法集中精力,又伸手去『摸』床頭小幾的零嘴卻『摸』了個空,於是揚聲喊冬雪,可是喊了半天外麵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皺皺眉頭,一咕嚕從床上翻身而起,踩著繡花鞋去屋外找人。
之前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一直沒有出過房門,這還是她來到丞相府後第一次走出房門。
她所在的院子叫“清水院”,布局十分大氣寬敞,不管是抄手遊廊,還是影壁月洞都十分精巧。
她順著遊廊信步閑走,剛走到月洞門口,就聽到外院傳來冬雪的聲音,“好姐姐,我家小姐現在肯定醒了,你就讓我過去吧!”
一個陌生女子聲音說道,“我說冬雪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之前大小姐怎麼對你你都忘啦?”似是見冬雪沒吭聲,陌生女子接著說道,“她之前因為紅霞晚霜兩個在耳邊嚼舌根就把你趕到外院做粗掃活計,一點都不顧念一起長大的情分。現在犯了大錯,被大夫人看管起來,不知道還要被怎麼發落,紅霞晚霜都不往前麵湊,削尖腦袋想往別人院子裏鑽,你怎麼還要巴巴地湊過去!”
慕淩空探頭看了一眼,就見通往外院的道上,一個同冬雪著同樣服『色』的女子叉腰攔著冬雪,指著她鼻子罵,有點怒其不爭的意味。而冬雪端著一個托盤,還在同女子說,“不管怎麼樣,小姐同我是有救命之恩的,不管別人怎樣,我不會離開她。”
倒是個忠心的丫頭!
慕淩空縮回腦袋,心裏暗暗給孟如清又添了一個耳根子淺,沒腦子的特點。
等冬雪端著零嘴過來時,她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若無其事地躺在床上看書。就是零嘴吃多了點,連午飯都沒用就在一直看書。
看了半晌,漸漸有幾分困意上湧,於是把書放到枕邊,『揉』了『揉』眼圈。
她往常處理完政務就有午睡的習慣,哪怕當天無事,也習慣午後休憩片刻。這會兒就讓冬雪先退下了,躺在床上,梳理這兩天收集到的信息。
孟如清應該是一個身高和體重跟她差不多的女子,因為衣服和鞋子都很合身。兩人麵容應該也是十分相像,才會讓家丁和貼身服侍的丫鬟都認錯。脾氣嘛,似乎不太好,看冬雪戰戰兢兢地伺候就看得出來。在這個家裏地位似乎不高,因為丫鬟隻看到冬雪一人,也不對,如果在家裏不受重視,櫃子裏那滿櫃的華裙美服哪來的?
慕淩空隻思索了一會,感覺瞌睡漸濃,實在困倦,就把這些事拋到腦後,翻了一個身,安心睡去。
夢裏混沌,一會兒是遙遠的北冥國,父皇和皇兄,一會兒是落水前的一幕。
忽然,她被人輕輕推了一下,一下子從夢中驚醒,張開眼,就見冬雪一臉驚慌地跪在床頭,“小姐,奴婢剛才出去取東西,在花園碰到二小姐,看樣子是往我們院子這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