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一時寂靜無聲,隻能聽到馬車行走時,掛在車沿四角的銅鈴“叮鈴鈴”作響。
饒是千花平常膽大包天,這會覷到白惜玉臉上忽猙獰忽茫然的複雜表情也不敢吱聲,悄悄看了一眼慕淩空,就果斷調轉目光,隨青梨一起盯著車簾的花紋看。
慕淩空抬起右手,隔空虛虛地描摹白惜玉的麵容,“其實你和航哥長得很像,並不是說眉目,而是你們骨子裏的傲氣和某些時候的『性』格,大概是那時候的相處吧,你不知不覺沾染上了航哥哥的習慣。”
白惜玉隨著她的話語眼裏『露』出些懷念的神『色』,可是很快又被漆黑一片所籠罩。
“我那時候是真心把他當哥哥的,他脾氣好,『性』格好,是我永遠所不能及的,可是當我千辛萬苦查清母親被辱真相時,他卻為了包庇自己的母親,選擇一把火燒了證據。”
“嗬嗬,狗屁的大公無私,狗屁的偏偏君子,他還要假惺惺的跟我說,‘惜玉,那是我的親生母親,求你饒過她吧!’饒過她?可是誰又饒過了我的母親,她背著那樣的恥辱死去!到死都不得安寧,還要被人一再提出來侮辱!”
“還有為了證明我的身世的杜嬤嬤,為了保護我而被管家玷汙的杜鵑姐姐,每天夜裏她們都會在我耳邊大聲哭叫,白惜玉,白惜玉!你還要眼睜睜看著你的仇人逍遙多久!你還要跟那個虛偽的人維持兄友弟恭的表現多久!”
“就連你,在白航身死以後,查出真相以後,疏遠我,厭惡我!”
慕淩空抬眼看著白惜玉激動猙獰的臉,輕聲道,“你,從來沒給我講過這些!”
白惜玉擦了擦發紅的眼角,硬聲說道,“我還不屑說個死人的壞話!”
“可是,就算這樣,航哥哥是無辜的,在親生母親麵前,他的做法無可厚非,畢竟大義滅親說起來簡單,可是又有幾個人能做到!”
“你看,你現在還包庇他!”這句話就不小心顯『露』出了幾分小心翼翼的委屈。
慕淩空接著要說的話哽在喉嚨裏,半晌才說道,“我不會因為這個原諒你,要報仇,你大可以去找鎮南王妃,可是你偏偏牽扯了無辜之人!”
白惜玉沒再說話,低頭看著自己修長潔白的手指,一時車廂裏再次恢複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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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一行人抵達一個小鎮子,早有接應的人在路口等著,直接把一行人迎到客棧。
因為一路車馬勞累,慕淩空在房間裏好好泡了個熱水澡,才穿好衣服,擦著頭發走到床邊坐下,房間門就被人敲響。
侍立在一邊的青梨一顫,慕淩空失笑,“去開門吧,不是白惜玉,他不會這麼規規矩矩敲門!”
青梨經過這幾天跟白惜玉的相處,對他莫名有幾分恐懼,可能這個人太喜怒無常了,難以讓人猜到心思。
青梨上前開門以後,果然門外站著的不是白惜玉,而是形『色』匆匆的北朔,他衝青梨點點頭,就走到慕淩空麵前行了一禮,“主子,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