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臣!”
“你不就仗著我喜歡你!”
餘年喊完這一句,酒精催發的睡意終究還是占據了理智,緩緩的閉上了眼……
站在馬路對麵對麵的少年以一個非人的速度到了少女身邊,在少女倒下之前接住了少女。
“餘年!”
另一個聲音同時響起。
蘇卜抱著少女,衝著跑來的顧臣就是一拳。
“別再來招惹她!”蘇卜這一拳用了十成的力,打的顧臣一個趔趄,“您既然決定離她遠點兒,就請您別再給她無謂的希望了好嗎?她和您玩不起!”
顧臣抹了一下唇角的血跡,目光冰冷。
“我看到了。”
“看到你在對麵,一瞬間就到了這裏。”顧臣警惕地看著蘇卜,“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蘇卜收斂了怒意,反而扯出一抹詭異的笑,“好奇是嗎……嗬,我是什麼東西,餘年就是什麼東西。我們……可是出自同一個地方呢。”
蘇卜抱著餘年逼近了一步,“以您的聰明,難道會察覺不到嗎?餘年在您身邊的時候,隻要您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她渾身就會如同蟲齧,如同刀割!”
顧臣後退一步。
果然……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那是反噬!你動了心,她就要送命!”蘇卜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再次逼近一步,“顧臣,您並不喜歡她,您會明白的。還有最後五年,求您放過她吧。”
最後的五年,十八重劫難一過,這場可笑的檢驗便可結束。
您與她……也就再沒瓜葛了。
您還是高高在上的您,她還是俯視眾生的她。
兩不相欠。
蘇卜抱著餘年,瞬間消失在了顧臣的麵前,空蕩蕩的街道,隻剩顧臣一人。
“我們以前,見過嗎?”
“沒有……”
“但是我們上輩子,在夢裏見過。”
我以為那隻是風月裏一句會心的情話,卻忽略了你眸裏的認真。
真的嗎?
上輩子,我們在夢裏見過。
……
餘年很清楚自己是在做夢。
那是她第一次在夢裏見到顧臣。
他一身圓領白毛衣,栗色的發,在昏暗的傍晚笑得很邪氣。她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吻住她的唇,笑得有些殤。
他說多可笑呢,我竟然和我媽共享著同一個男人。
餘年不知怎麼就笑了,踮起腳尖堵住了他的唇。模糊之間,她聽見自己混著淚水的一聲輕笑,還有四個字。
“嗬……
我也是呢。“
世界崩塌。
她被自己的,叫了十五年整的母親,賣給了自己叫了十餘年的父親。
她逃啊,卻逃不掉。
餘年總想著問問老天,為什麼世上會有如此不公的存在。給了她一身肮髒的命運,給了她平凡的相貌,卻又給了她專屬偶像劇女主的苦難。
在15歲以前,她是相信神明的,她相信眾生平等,她相信天道酬勤,也曾為了一隻心愛的寵物狗給蒼天下跪,祈求用自己的壽命留住它。
15歲以後,她隻想說,
去你媽的神明,瞎了眼的老天。
她有夢想,可最終成了傷害她的最好利器;她有牽掛,可是她的牽掛親手將她送入深淵;她有希望,可是最終在一個個讓她作嘔的夜晚消磨得幹淨。
髒啊,
真的好髒。
怎麼也洗不清。
就是在這個時候,顧臣來到了她的夢裏。突然有個人對她說,你看啊,我們,是一樣的人呢。
以後有我,我陪你一起髒。
她怎能不貪戀,
貪戀那最後的光明。
那可是顧臣啊……她的顧臣啊……
餘年有的時候黑暗地想,若她找到顧臣時,顧臣不像夢中那樣,她便親手將他拉入深淵,這樣才足夠相配。
但很幸運,她在十三路十三號第一眼見到顧臣的時候,就知道,他和她,是一樣的人。
你看看你身邊,有沒有這樣一個人。
她哭著哭著就笑了,笑得比平時都好看;她表麵上大大咧咧卻與任何人都很疏離,唯一的朋友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她總是懂很多驕傲毒舌死要麵子,在人群中卻總是好像格格不入;她總是喜歡把自己團成一團,好像誰也走不進她的世界;她好像喜歡很多人,但是寫在紙上一遍遍不厭其煩卻從不提及的,隻有一個人;她討厭白天,幾乎一天變一個模樣。
她虛偽而善變,她現實而中二。
如果你身邊有這麼一個人,就請你放下手邊的一切,現在轉過身去抱抱她,無論她下一秒痛哭流涕,還是笑靨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