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3)

等著過了這個月蔣淵又準備打包離開蔣府回去京城鋪子,沈繡一日清瘦過一日,多半時候都躺在場上唉聲歎氣。

蔣淵開始見了隻覺得愧疚又揪心,明是自己先惹了別家女子,一年到頭也回不來幾,就算平素也給沈繡帶過東西給過錢財,可說到底她也不缺這個。

可時間一久,整日見著女人就似重投胎了一般與之前的性子大相徑庭,日日垂首歎息或是抽泣抹淚,久而久之心裏也開始厭煩,到底沒了當初的愧疚反而越發想快些離開這院子。

見著蔣淵離開屋子,沈繡方才撩起窗簾朝人去的方向望了一望,隻管是不出聲淚滿麵,月荷見了主子這樣也跟著紅了眼眶,勸道:“少夫人何必繃著不肯先退一步,到底那女人也是得進門,現下您跟少爺鬧氣到底還是虧待了自己。”

沈繡歎道:“人已經沒了心,還顧著一副身子骨做什麼,他這一走日後還能否回到清河縣都是變數,再者說那事,又是有幾個人能心安理得吞咽下去,想著受了委屈又得了這麼個結果,且不用出這屋子都知道外麵的人怎麼可憐著我,就算不是犯錯的那一方卻也臉麵全無了。”

月荷不得多說,她知道沈繡本就心思重,又是個極好麵子的人,這事一發早是再沒了出門的勇氣。她想了想,遞過帕子給沈繡,輕聲道:“倒也不是奴婢說,少夫人且看大夫人和三夫人就知曉,生在這深庭大院裏到底不能全憑喜好和性子來,像是老爺剛娶進的五姨太一樣,怕是早就有這心思就看誰摸得準,能給老爺一個台階下,先退一步的人說到底也是賣老爺個人情,既是那五姨太非進門不可,那麼說,誰反對這事兒也就是跟老爺對著幹,相反的,誰幫著老爺說好話再搭一手,那就是老爺的恩人,是自己人,可是真真不一樣的。”

沈繡聞言並不做聲,這道理誰人不知,說著可是簡單的很,若是輪到自己身上就變成了自己的刀削不到自己的柄了,而她現下也顧忌不了那麼多,隻是心裏的那股子惱火和委屈還消化不了。

蔣淵又去了自己生母的屋子,無外乎就是道別之類,二夫人本也有自己心思,對於蔣淵納妾的事情也隻是麵上叱喝幾句,偏是這事蔣歆看不進眼,見蔣淵又來心裏多少生了反感不樂意多瞧一眼。

娘兩個在屋子裏頭又竊竊私語一遭,等著快到了上午蔣淵方才到大夫人和老太太屋子裏各自道別一遍,隻等用過午飯方才上路去。

蔣淵對於三夫人的寵愛顯然不及來鳳,特別是因著這次來鳳進門,大夫人好好利用了三夫人的妒意做了場好戲,蔣茽又因著還惱怒三夫人置氣的事好多日子不進她房,時日久了饒是再有信心也越發底氣不足起來。

江婆子再不敢提及偏方生子的事,每每見三夫人發邪火她便更恨自己當初嘴賤,非要出什麼勞什子招去討巧。可就在三夫人正為著怎麼拉蔣煦進自己屋子的時候,另一件事發生了。

得到這消息時候大夫人也是一怔,可大夫站在她麵前一字一句的學的清楚,她倒是緩了半晌方才醒過神,不鹹不淡的問了句:“懷了?”

大宅之中沒有什麼比閑話傳的更快,就連在外辦事的蔣茽也得到消息急急忙忙的往回趕,回來時候見旺香園裏來人許多,連老太太也在。

老太太自然興高采烈,與她來看多子多孫才是正經,她肯允蔣茽娶回五房妻妾也正是為了這個念頭。

“我的兒,這可是天大的好事,我就等個六七個月再瞧看是個孫兒還是個孫女兒才是。”老太太起身,由著丫頭扶著朝大夫道:“三夫人也不算年輕,懷了孩子必定比小姑娘家要難得多,就勞煩大夫給開些安胎進食的房子來給補著先。”

大夫應聲,老太太又打了賞給他再說幾句便先行走了,蔣茽遣了屋子裏的閑人隻管剩下他們兩個,才開口:“以前隻會跟我鬧,現下懷了孩子可要多當心一些,動氣會傷著孩子你若要鬧我可不允。”

三夫人倒也聰明,知曉借力下台階的道理,於是歪頭靠近蔣茽懷裏嬌聲道:“老爺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隻管聽話就是。”

三夫人懷了孩子這事倒是樂壞了身邊的江婆子,隻想著日日燒香給她念來個大胖小子才是,而聽聞消息的各房夫人心頭也有各自滋味,尤其是新進門的五姨太,聽見了丫頭說起隻管笑眯眯的瞧著身側跟著的明月,道:“老樹發新芽倒也稀罕。”

明月眨了眨眼,酸道:“以為是個醋桶子翻了,沒想到醋桶子又給推了起來堆在牆角,這算是翻身了。”

五姨太倚在暖炕上嗑瓜子抿嘴笑:“翻了身也好,堆在門口勉強立住也好,醋桶子怎的也變不成醃菜缸。”

由著肚子裏帶了蔣家的種,三夫人更加嬌貴起來,更是不顧其他人眼色如何,但凡吃的用的穿的皆是最好。可也是因著懷了身孕蔣茽雖是縱容她,卻也再不留她屋子裏過夜,道是讓她被架成了一副空架子,看似受寵的很實則並不如意。

日子一日日過著,等到了五月,天方才暖和起來,隔著幾日便有大夫到府上來給三夫人把脈,而這一日五夫人的悅來園也傳了好消息出來,大夫人聽聞這消息時候正伺候蔣茽更衣,蔣茽聽了道是格外欣喜,大夫人也跟著喜上眉梢,差遣身邊的綠安道:“快去給東邊院子的老太太報喜去,這逢著年底還有個落地的,雙喜臨門。”

蔣煦也跟著樂:“等著過幾個月說不準淵兒那裏也有好消息,上次托了人帶信回來說是今年年底要帶新媳婦進門。”

又說了幾句,蔣煦現行到老太太院子裏去說話,大夫人臉上的笑方才慢慢落下,隻瞧著馬文德又問:“聽說你那遠房表妹也要臨盆了。”

馬文德跟著點頭回話:“夫人記得真準,說是再有兩個多月就生了。”

大夫人端了茶杯喝了一口道:“你就自己去庫房裏看著樣預備幾件給捎去,不管如何,到底她也算是沉碧的娘,於情於理這東西缺不得。”

馬文德點頭應是,又聽大夫人接著道:“既然連外人都能送,也別吝嗇著府裏頭那兩個,要不要是她們事,給不給我總算是樣子做足了。”

馬文德道:“夫人放心,東西我早就讓人都給備齊了的,萬萬不會在這事頭上給夫人丟了身份的。”

大夫人歎道:“容著一下子要多出兩個人來,說不準給誰碰準了是個帶把的,煦兒那裏算是不得指望了,眼下也隻得看悅然一個人了。”

馬文德斟酌了下,問:“夫人都打算好了?”

大夫人猶豫:“若說現在送走,稍嫌早了些,我也擔心他在外。”

馬文德跟著道:“的確是稍嫌早了,三少爺年歲還小,不如再等幾年吧。”

大夫人又問方沉碧的事,隻因著最近這些日子都還算一切安好,遂不與馬文德多費口舌。

早春時候府裏也給各個院子裏的小姐做了春衣,等到六月初的時候又開始定製夏日穿的薄衣,照例新進的料子由幾個姑娘家分了,可每每都是蔣叢一人先挑,蔣歆本就對這並不關心遂不多挑,方沉碧總是清清淡淡的樣子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更何況她日裏穿的料子顏色都是偏淡色,剛好等著蔣叢把豔色都給挑走餘下的她可再選,隻有蔣真與蔣叢總鬧別扭,為著一匹料子也可爭得麵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