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2 / 3)

大夫人見軟磨硬泡皆不適用,便轉了口風又道:“那你瞧著茗香呢,三年前才進屋子的,到頭來隻寵了人家那麼一次,三年過去,也不見你再找她服侍著,就這麼空著人家,閃著人家,你可真是硬心啊。這不是活活讓她守個活寡,要人家一輩子青春陪葬嗎?”

蔣悅然聞言一笑:“感情母親是來給我說女人來的,我以為我爹終日想著娶其他女人進門兒時候最惱怒的就是您了,沒想到事到如今,您也是忘了這一碼事兒了,反倒是慫恿起我來,這道是什麼理兒了?”

大夫人聞言臉色微變,隻覺得麵前的人是足足想氣死她不可,於是惱道:“我倒是說了什麼你都不聽,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做對了什麼,眼瞧著璟熙都三歲了,你就不心急?別到時候弄到竹籃打水一場空,別忘了,你再舟曲的礦還是不得不仰仗李家撐腰,別意氣用事,對你,還是對我們蔣家沒有好處,你可以不聽我的話,但你不可以把你自己賠進去。”

蔣悅然無謂的站起身,撣了撣衣擺,朝發火的大夫人作揖,笑道:“兒子知曉了,母親的算計總是萬無一失的,可不怕母親大人算錯了,那兒子就先離開了。”

“你這孽子……”大夫人話沒說完,蔣悅然的人早已經出了門口,快步回去自己院子了。

回去時候方沉碧不在了,之間蔣璟熙還睡得沉,卓安坐在桌子邊看著床上的孩子,滿臉愁容。

“他招惹你了不成,你那是什麼臉色?”

卓安見人回了來,忙不迭站起身,扯了椅子一歪,倒在地上驚了床上的孩子。蔣璟熙動了動,蔣悅然生怕他醒了又鬧,忙不迭的坐在床邊伸手拍孩子睡覺,嘴裏還念念叨叨的似乎哼著什麼曲兒。

卓安在一邊看的傻眼兒了,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蔣悅然也有了這等耐心煩兒,還能哄孩子睡覺?心裏又開始對方沉碧不得不佩服起來,到底為了什麼,這個人就是可以不費摧毀之力就可控製住如此桀驁不馴的蔣悅然的全部呢?

因為蔣璟熙膩上了蔣悅然,倒是給方沉碧分開功夫兒幹點事兒,她換好了衣裳先去了慈恩園,蔣煦正躺在床上昏沉沉的睡著,可睡得不熟,聽見有人進門,下人喊了句,“大少奶奶”,蔣煦艱難的轉了個身麵朝外,慢慢睜了眼。

“今兒你可是好點了?”方沉碧一身象牙白的繡暗花段子料,外麵裹著灰狐毛的小襖,一頭烏發微微鬆綰著,連隻朱釵都沒別。可不得不說,即便是如此,這人還是太過閃了人的眼,清豔的好似是剛從九天之外飛天而來,誰都碰不得的。

“些許好了點,你不用擔心。”蔣煦伸出嶙峋的手,覆在方沉碧的手上,方沉碧不動,一如尋常一般由著他去。

蔣煦不覺得心裏一陣暖意流過,喉頭發緊,眼眶發酸。竟是這麼多年過去,她終於也是接受了他的心意的。倘若自己身子骨兒掙點氣兒,哪怕是少活幾年他也樂意,他隻想跟著這個女人過一段平凡的日子,跟其他夫婦沒有什麼不一樣,同睡同起,吃茶觀景,生育自己的子女,看著他們慢慢長大,調皮搗蛋。

“璟熙呢?孩子有沒有好點了?”蔣煦噓聲問道。

丫頭端來銀盆,將盆放在床旁側的案幾上,方沉碧起身去浸濕帕子預備給蔣煦淨臉。

“在他三叔那裏,現下有人伺候著。”

話音剛落,蔣煦的原本還算溫和的臉一下子抻了起來,煞然叫道:“我兒緣何睡他那裏?還不給我接回來,我才是他爹,我才是。”

方沉碧見他如此,輕聲道:“大夫人心裏清楚,是允過的,孩子也不哭不鬧,正是好事兒,你何須計較這些?還是安心養病吧。”

蔣煦聞言大怒,伸手掀翻了桌子上的銀盆,水揚了方沉碧一身,銀盆翻落在地,一直滾到門口去,最終是給門檻攔住了,遂隻聽見清脆的劈裏啪啦的聲音,在晨時裏顯得格外炸耳。

候在外頭兒的下人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剛一個丫頭掀了簾子露了個頭兒,卻被蔣煦一喉嚨吼了回去,“滾出去。”

方沉碧就那麼眉目無情的站在蔣煦床前,看著蔣煦惱得臉紅脖子粗,她不講話,蔣煦就更氣,顫微微的指著方沉碧質問:“你瞧著我這是不中用了,尋思著這次蔣悅然回來就打算跟著他走?我告訴你,我娘不會同意的,她的心思都在京城李家,你是什麼身份兒,你攀得上她最得意的小兒子?”

蔣煦覺得罵的還不夠過癮,又冷笑罵道:“那小王八蛋果然是個吃裏爬外的主兒,平素對他好了歹了也都沒用息的,遲早是要長成個白眼狼兒的,你竟也還順著他去,可曉得若是我他日說漏了你們這些醜事兒,看你們娘兩個的臉往哪放去。大不了魚死網破,我反正也活不多時,不死也不見得心裏舒坦,死了兩眼一閉,不管別人在我棺材外頭兒說些什麼難聽臊臉的話兒來,左右是聽不見了,管不著了。”

方沉碧始終不發一言,也不動一色,隻是見蔣煦越說越激動,她將帕子遞了過去,蔣煦惱恨的一把甩開,方沉碧看了他一眼,竟轉身就走了。

“你回來,你給我回來。”蔣煦喊得弱了,方沉碧根本置若罔聞,掀了簾子出了去,緊接著蔣煦聽見門外傳來方沉碧無緒無波,仿若從來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的淡定自若,道:“叫寶珠來伺候大少爺,大少爺沒有淨臉吃藥,你們重新端一盆水送進屋子裏頭兒去,有事兒就去前院找我。”

丫頭應了,急忙忙往後院跑去,去找寶珠過來伺候。

等方沉碧走了之後,蔣煦這才喘著粗氣跌了下去,直挺挺的躺在軟被裏,隻覺得自己眼前就似火星兒迸發,連著太陽穴的青筋都跟著跳的像是要爆裂開來了一樣。他恨到骨子裏頭去了,可他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除了出口傷人,其他的他也做不到了。

再說這頭的蔣悅然,他坐在床邊仔仔細細的看蔣璟熙的臉,從前也覺得這孩子如此與自己相像,可畢竟他與方沉碧之間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便是心裏頭萬般的猜測猶疑,他也萬萬不敢再多想些什麼,可每次見了這孩子卻又覺得無比的親切,就真的像是有所謂的骨血相連的那股子熱乎勁兒一樣。

卓安見蔣悅然這般,心裏沒底兒,陪笑著問:“少爺也喜歡小孩嗎?”

蔣悅然眼也沒轉,便莫名其妙的問:“這小子怎麼會這麼跟我相似,若不是我自己清楚的知道自己做過什麼,說是會懷疑他是我的兒子我也會。”

“少爺千萬可別這麼想,也千萬別這麼說出去讓有心人聽了去,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兒,惹了大少爺發脾氣不說,就連大少奶奶也會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