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一點點抬起頭,忘了因為心虛而不敢直視國師。這時候的白芷也將目光移向她:“本座已經說過了,不管從前的你是誰、叫什麼名字、來自什麼地方,從今往後你就隻是國師樓的人,你的名字叫涼涼,隨本座姓。”
“所以不管當年應該進入國師樓的究竟是閔家的庶子還是嫡女,不管閔明華尋找妹妹的初衷是真心還是假意,這些根本不重要。”白芷負手看向薑衍,再到謝染泠:“重要的是,現在的她跟閔家沒有半點關係,她是國師樓的白涼涼,本座的人。”
“本座的人不勞別人費神,也不需要別人來保護,本座從未打算將她交給任何人。”白芷緩緩伸出手,朝向謝染泠與涼涼的方向:“因此,你所謂的好意本座拒絕了。”
“現在,把她還給本座。”
涼涼瞅著國師伸出來的手木楞楞,心口的位置一鈍鈍一抽抽,眼睛酸楚得難以自抑,一下子啪嗒啪嗒滾出淚珠來,怎麼止也止不住。
她原以為,自己能夠就此死了這條心。
因為太不舍,即使曾經提出讓謝染泠帶她離開的請求,即便謝染泠主動提議帶走她,可是涼涼清楚知道自己始終心存對國師的不舍。
如果是國師不要她的話,那她就一定能夠死了這條心,然後毫不留戀地離開這裏,離開他的身邊。
可是,國師沒有不要她。即使生氣了,也沒有不要她。
好高興怎麼辦?
涼涼吸鼻子掉眼淚,沒告訴別人自己其實是喜極可泣來著。
謝染泠眼角一抽,用力抽走被涼涼拿去抹眼淚的袖子。她可沒涼涼這麼感『性』,歸根結底白芷還是覺得她跟閔明華是一夥的,好心沒好報的謝染泠也惱了:“少說這些堂皇的大話,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身份,你會無緣無故從外頭把人撿回來?我不相信真有這麼巧合,這些年你對外隱瞞她的身份,將她藏在國師樓裏不予示人,我不相信你沒有任何目的。”
她眯起雙眼:“是否就連收她為徒,也別有目的?”
涼涼心頭一突,惴惴地眨著淚目,看看國師,又看看謝染泠。
薑衍『插』嘴:“什麼,你要收她為徒?”
雖然剛從延邊回來的薑衍某些消息落後好幾個檔次,可是一開□□出來的內幕卻是一個賽一個嚇人。這會兒見他一開口,幾乎所有人唰地一下朝他看去,摒息以待。
倍受矚目的薑衍不以為然地笑笑,慢條斯理道:“小師弟,你才坐上這個位置沒幾年,怎麼這麼快就開始打起主意收徒了?莫不是……這麼快就已經感知天命,知道自己即將命不久矣了?”
命不久矣?涼涼背脊一直,難道國師真的是……
白芷不緊不慢地駁了回去:“就你這不要命的德行,想來本座能比你活得更久一點。”
“我就隨口說說,玩笑話還不行嘛?”薑衍牽動唇角,再想勾起笑卻已經沒有辦法做得到:“那看來是不敢在這個不屬於你的位置上待太久了,否則遲早會被人扒了這層皮的吧?”
薑衍一點一點地斂起笑,剩下的人也都沉默了。
涼涼緊張兮兮地看向國師,可惜他依舊清清冷冷不說話,隻是眼底的暗芒不明顯地一閃而逝。
“他真的不是小師弟……?”謝染泠低聲喃喃,沒有發現說話的聲音帶著顫。
“小師弟,你說的沒錯。跑了一趟延邊,我的確從中找到了某些我想要的答案,比如你為什麼變化如此之大,又比如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白芷。”他一瞬不瞬地盯著白芷:“岑時懷問的,也正是我想要問的。”
當日白芷托他去往延邊之時曾經說過,屆時不需要解答,薑衍自會找到他想要的真正答案的。
“據我所知,無論是年少生長在白家內院的時候,還是跟隨師父進入國師樓之後,以及坐上國師之位的這些年,真正的白芷從未離開京城,從未踏足京城之外的任何地方。”薑衍頓聲:“真正的白芷,不曾去過延邊蕪都,不可能了解當地地形,也不會懂得那樣的軍事戰術,更不可能把曹老將軍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
“如果從前隻是懷疑,那麼現在的我已經能夠篤定。”所以回來以後,薑衍隻是詢問白芷師父的下落,而沒有再繼續追問他是否真正的白芷。
因為他已經明白,眼前之人絕對不會是原來的那個小師弟白芷。
“所以,”薑衍苦笑:“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