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那曾經被囚禁的地方,林遠柒也覺得有些呼吸不暢。
這樣的地方,很符合席栢的審美。
林遠柒這樣想著,忍住從肺腑而來的反胃感,堅定地往前走去。
他還要好好活著,因為有一個夏竹在等著他。
就算是一隻腳踏進了地獄,也一定要完好如初地走出來!
林遠柒看到的,卻不過是一個空房子。
在中間的大廳裏,有一個開著的電視,林遠柒稍一猶豫,就見那電視已經開始自動播放——
那是席栢一個個虐殺被害人的片段,中間夾雜著席栢刻入骨髓的陰冷笑聲。
鄒霂遠帶隊到的時候,就看見林遠柒坐在沙發上,一遍遍看著視頻的內容。
地上一地的煙頭,而林遠柒神色淡然地坐在一旁,甚至對進來的人毫無感覺。
鄒霂遠蹙緊眉頭看過去:“遠柒。”
他低聲喚道,伸手準備去關了視頻。
林遠柒終於有反映了,他將手上的煙頭狠狠掐滅,看向鄒霂遠的目光非常淡定:“別關,”他的嗓音有些啞,慢慢揉揉眉心道:“如果關了,就再也接不回來了。這是重要證據,你最好好好看看。”
鄒霂遠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在心理學上,曾經有一種療法叫做重現。
將受到嚴重刺激的一段時間重新回放,進而達到將人的反應激發到最大化的目的,找到症結。
可是現在,林遠柒就淡然自若地坐在這裏,旁觀了從始至終所有的過程,一遍又一遍。
鄒霂遠歎了口氣,伸手將林遠柒拉起來:“出去轉轉?”
“不用,”林遠柒將手上的手冊丟過去:“我記了點東西,立案吧,證據足夠了。”
鄒霂遠接過那寫的密密麻麻的手冊,歎了口氣問道:“夏竹很擔心你。”
終於,在林遠柒的眼底有了些許神采,他空洞的目光在鄒霂遠臉上定格片刻,複又點點頭:“我這就回去。”
“哎,”鄒霂遠伸手叫過一個隊員:“你送一下他。”
“是。”隊員立刻應了,跟著林遠柒小步跑了出去。
外麵下著雨,林遠柒沒打算打傘,等隊員開車過來的功夫,他就站在雨中,任由大雨打濕了他厚重的衣服。
大衣的領口圍著一圈圍巾,那是夏竹之前親手打的,不怎麼好看,卻暖和的不行。林遠柒戴了很久,幾乎不舍得離身。
是誰曾經說過,總會找到自己的溫暖的。
林遠柒閉閉眼,強迫自己離開所有的幻覺。
都過去了。
而現在要麵對的,則是怎麼將他繩之以法,僅此而已。林遠柒坐上車,揚長而去。
不遠處,攝像頭靜靜地拍攝下所有的一切。
彼端的席栢正坐在暗房裏,他看著攝像頭上的場景,唇角不可自抑地揚起:“嗬……阿柒,你果然是我唯一的對手。”
阿和就站在門外,有點不知所措,卻又有些莫名的興奮。
記得以前心理學說過,像是席栢這樣的犯罪專家,按照常理是不喜歡群聚的,所以阿和根本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被選中。
他沒有什麼特長,如果一定要說有的話,大概是因為很執著?
阿和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再想,小心地敲了敲門。
裏麵沒有一絲聲音。
阿和不敢貿然進去,隻能捧著吃的在外麵多站上一會。
看到林遠柒回來,夏竹這才放下心來,拍拍身旁的床示意林遠柒過來坐。
林遠柒卻是沒有動,他看著夏竹,目光近乎貪婪。
夏竹看出林遠柒的異樣:“怎麼了?”
“……你猜到了別墅,很好。”林遠柒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邊一圈一圈地摘圍巾。
他的語氣恢複了最初的模樣,好像他們還是從前的樣子。
一個是初出茅廬的小警員,另一個是名譽警局的心理專家。
夏竹怔了怔,搖搖頭:“我隻是順著你的思路去想的。”
林遠柒微微笑了:“很不錯。”
夏竹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隻能問道:“席栢不在別墅裏麵?”
“你是怎麼想到的。”林遠柒語氣平靜問道:“說說看。”
“以席栢的性格,”夏竹努力分析道:“他應該很喜歡掌控全局,所以席栢應該會選擇在一個角落裏麵靜靜看著,而不是到現場去坐以待斃。這不符合他遊戲的思路。”
林遠柒靜靜看著自己的小徒弟好一會兒,這才微微笑了:“你等我一下。”
他拿出手機給鄒霂遠發了一條短信,看向夏竹笑道:“送給席栢一份大禮。”
“你要對監視器做什麼?”夏竹笑問道。
林遠柒笑而不語。
不多時,席栢麵前的監視器畫麵各個都變了樣子——
有的是一個蘑菇頭,有的是一個條幅,最誇張的是最後一個,甚至將那視頻搬了出來,在監視器極近的地方反複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