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其實是想過太多種可能,她想,或許遠柒會在塔頂等著自己,也或許,她會等來席栢。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在她衝上塔頂的一瞬間,盛元張開嘴,遠遠地對她喝道:“趴下!”
夏竹反應極快順勢一滾,下一秒,她看到不遠處藏匿極好的特遣隊長瞬間中彈,他是為了保護一個沒有躲藏好的隊員。
煙霧彈下,視線並不算清晰。特遣隊員分成了兩隊,一隊人馬直奔對麵的狙擊製高點試圖逮捕凶手,另一部分則是原地待命避免意外再次發生。然而誰都明白,狙擊手不會連續作案,那樣會失去先機,而掃射更是沒有職業道德的體現,所以現在的他們,其實是安全的。夏竹幾乎連滾帶爬地衝過去,這才看到特遣隊長身下其實壓著一張牌,是a。還有小紙片,上麵寫著——
“還有一個。”
又是林遠柒的筆跡,夏竹閉了閉眼,看向神色各異的特遣隊員。
他們在懷疑,夏竹比誰都明白,可是她張張嘴,又沒辦法辯駁。這是她的錯,是她在接到消息以後太過草率與魯莽,才讓席栢找到了可乘之機,是她堅定不移地相信林遠柒不會是背後的那個人,才讓這一切得以發生。
都是她的錯。
然而現在,鄒霂遠定了定神,推開擋在前麵的夏竹:“我很抱歉。”
他深深鞠躬,神色是絕對意義的悲痛,卻又並未喪失半點理智,鄒霂遠的語氣讓人沒法對他怪責,然而生死又豈是一句道歉可以囊括的?
“這件事是我的錯……”良久,被救下的特遣隊員開口了,小夥子的表情有顯而易見的遺憾與訝然,他搖搖頭:“是我太蠢害死了隊長。”
特遣隊的副隊長久久方才開口:“我隻想問你們,這件案子什麼時候轉走?”
鄒霂遠豁然抬頭。
沒有人會這樣與人說話,除非是氣瘋了。
而眼下鄒霂遠知道,他們的怒火幾乎逼上了心尖。所以鄒霂遠沒有怪責,他隻是安靜地開口:“就在明天。”
“很好,”副隊長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如釋重負,他行了個禮:“盡管不想這樣說但是……我想你們或許被情感操縱了。”
明明是在對鄒霂遠說著,夏竹卻默默咬住了下唇。
她想,或許這是在說她。
因為林遠柒是她的男朋友,也是她現下最最關注的人。
臨離開前,副隊長對鄒霂遠道:“我希望你們能看得開。”
即使最後的結果可能不盡如人意,盡管你們最想要避免的也許才是一切的真相,但是——
希望你們能看得開。
不是聽不懂弦外之音,卻還是覺得隱約的痛楚,夏竹閉了閉眼,蹙緊眉頭。
“別想太多了。”盛元輕輕拍了拍夏竹的肩膀,試圖寬慰她:“不管怎麼說,你要相信這件事另有蹊蹺。”
“盛元前輩,”夏竹的聲音有點飄:“對不起。”
後麵三個字卻是徹徹底底地落下了。
盛元怔了怔:“如果收到信息的是我,我也一定會讓霂遠帶隊過來查。”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鄒霂遠蹙緊眉頭:“席栢是如何知道你和林遠柒之間的暗號的?”
其實已經不必要問下去了。
其實已經無比分明了。
夏竹搖搖頭,忍住眼底的痛楚:“我不認為是林遠柒出賣了我們,他的性格不會做出賣人的事情。”
她試圖去分析,這才發覺學習犯罪心理學的自己隻會用分析犯人的方式來分析人們的心理,而這麼久以來,她從來不想用這樣殘忍的手法去分析哪怕林遠柒的一丁點消息。
鄒霂遠理解這種感受,然而此時此刻所有言語都顯得無比蒼白。
良久,他看向夏竹:“我建議你暫時回去休息一下。”
夏竹怔住了。
盛元不太讚同地看向鄒霂遠:“隊長,你的意思是……”
“我覺得夏竹現在很適合休息幾天,不要太勉強。”鄒霂遠看向夏竹:“當然,我尊重你的意見。”
夏竹的目光慢慢垂下去,她安靜的時候整個人都縮成小小的一團,看起來有點可憐。
然而她終究還是點頭了:“我明白了,很抱歉隊長。”
她沒有象征性地交出她的警徽,他們太過熟稔,根本不需要這些虛偽的表達。然而夏竹知道,她很難過,那種痛徹心扉的難過,幾乎席卷了她整個內心,讓她差一點控製不住自己。
回去的路上,盛元送了她一段:“隊長隻是在做做樣子,你現在的情境很危險。”
這一次幾乎是徹底針對夏竹而來,所有的流言蜚語都將指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