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春風幾朝盛(1 / 3)

☆、第1章

似玉自打有靈識以來,便是廟前的鎮門石獅子,說鎮門確實是個客套話,她一個低等靈怪也鎮不了什麼東西,純粹一個大件兒擺設,避免門前光禿禿得不大氣 。

與她一道當擺設的還有另外一個,名叫如花,她們本家是石,名兒怪好聽的,石似玉,石如花,合在一起便是如花似玉,是這一帶出了名的姐妹獅。

不過不是名字好聽而有的名聲,而是因為太過沒臉沒皮,明明長得這般醜陋,卻非要取嬌嫩嫩的名字,太是嗝咽靈怪。

似玉也沒得法子,鎮門的玩意兒不大抵都是這麼個凶殘模樣嗎,更何況這名兒還是廟裏的老和尚給取的,哪能胡改,沒得亂了運道誰來負責?

如花修成靈識比她早很多,聽慣了閑言碎語,根本不在意這些,她隻在意陰陽調和。

獅是隻好獅,就是脾氣卻非常古怪,每個月裏總會有那麼二十幾天間歇性的暴躁,每每讓她猝不及防。

來來回回大抵就是埋怨似玉是隻母的,怨自己命數不好,別的門前都是一公一母,偏生她們一對母的擺在這處沒個陰陽調和,平白堵心窩子。

是以她們除了用靈識對罵,也沒別的有效交流,逢個打雷下雨,信號接收還不好,每每吵到興頭上卻時斷時續,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憋氣到吐血。

日子久了,似玉也就將她那間歇性叫罵當作耳旁風吹過,裝聾作啞的本事也練到了極致。

寺廟裏的香火日漸旺盛,也引得周遭亂七八糟的雜物都有了靈識,可惜平日裏不怎麼愛講話,與它們搭個話頭也是愛答不理,性子很是高傲冷漠。

似玉隻能日複一日地蹲在廟門前,成日風吹雨打太陽曬,頭上也長了草,日子過得很是沒滋沒味。

唯有打雷下雨才能消遣一二,逮著機會看一看這些平日裏高冷的花花草草,在風雨中搖曳哭嚎的可愛形容。

這日夜裏依舊風平浪靜,眼看著就沒有什麼樂子來排解消遣,她心頭有些失望,這都盼了多少日雷雨,卻連著一個月都放晴,沒得戲看,嘴裏都快淡出隻鳥來。

一旁哼曲兒的如花忽而頓住,直發出一聲驚歎,‘哎呦我天,這是哪處來的小生!這麵皮生得可真是我的理想型!!!’

似玉的瞌睡被驚了個散,心想至於嗎?

這凡人還不就是一雙眼睛一張嘴,兩條胳膊兩條腿,再好看還能越過山下村口那個秀才?

她沒精打采地看向前頭,意識突然被電擊過一般戰栗,原來凡人可以生得這樣好看……

那拂麵而來的風突然間就不顯得燥熱了,仿佛脫離了世俗,與這塵世間的所有格格不入,世間萬般皆配不起他的幹淨清雋。

似玉忽然聽不進所有嘈雜的聲音,眼中隻有她,這隻公的眉眼生得太好,叫人一眼便能看進心裏頭去。

隻是他眼中有太多似玉看不懂的東西,與那些來寺廟祈求的人有相似之處,卻又完全不同,不像是要來求光明的人……

一旁如花做戲一般嬌滴滴,‘常人燒香都是白日來的,公子你怎麼大半夜裏來,現下寺廟都關門落鎖了,你一個人多危險呀,要不要奴家陪陪你?’

末了,她又自問自答,粗著聲兒,‘小生這廂是被姑娘的美貌吸引而來,一見傾心,特特來問姑娘芳名?’

周遭靈怪聞言嘔聲此起彼伏,仿佛承受了什麼不該承受的折磨,形容很是煎熬難挨。

如花倒沒說錯,這夜黑風高的,這脆皮凡人獨自在深山老林裏確實很危險,這處雖不如亂葬崗那處孤魂野鬼成群結隊,但多多少少會有幾隻飄來這處晃蕩,都是怨氣極重的厲鬼,若是碰上女鬼,采陽補陰必是沒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