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你多帶她來府上走動走動，也好叫她熟悉熟悉。”
“青城，大恩不言謝。”辭歡手裏抱著半大的孩子，可仍彎了彎身子行禮言謝，將朝夕托付於青城她放心......
辭歡進宮那日穿著素衣，未帶一朱釵，墨發披散著，她站在乾清宮殿前的台階上，俯瞰這紫禁城風光，與她初回宮那年物是人非，四方的天，裏頭的人就像囚鳥被困著，可誰能想到終有一日，他們會連囚鳥都不如，連這四方的晴天都看不到。
身後李德全細細碎碎的步子近了，辭歡斂了目光轉過身來。
“十三福晉，皇上請您進去。”
“謝李公公。”辭歡已做好赴死的決心，今日脫簪請罪隻求與夫君團聚，踏過門檻，裏頭還是熟悉的龍涎香，隻是比從前濃了幾分，嗅多了喘不上氣。
她也有日子沒踏足乾清宮了，上回是自請入禁宮的時候，想不到......再次踏足，依舊不是什麼好事。
皇上端坐案前，閉著眼睛養神，似乎已等候她多時，聽聞腳步聲近了，他才睜開眼。
“穿這樣素淨......”
“皇上萬福金安。”她一如從前待他的態度下跪，可這回卻沒有了以往那樣直視他的勇氣。
隻因他是間接害死她父母的人，是她費盡心思報複的人。
他對不起她，她也對他問心有愧。
“朕等了你許久，你終於來了？”
辭歡萬沒料想到他會以這句話作開場白，遂驚愕地抬了頭，眼前的人比從前蒼老許多，眼角的細紋愈漸深刻，他平和的目色裏還隱著一絲哀傷。
“皇上知道我會來？”
“你不叫朕皇阿瑪麼？”皇上卻前言不搭後語地問起了別的，辭歡咬了咬下唇，別扭地轉開頭，愣是啟不了口。
叫皇阿瑪，她從前做不到現在更做不到，她若認賊做父，恐怕阿瑪額娘在天之靈會責怪她。
“來，過來與朕對副棋，朕瞧瞧你棋藝精進多少。”皇上緩步走到旁邊的幾案上，重辭歡招了招手，辭歡這才發現這麼多年了，他的步伐早已不如當初穩健，不知怎的她一時起了想扶他的心思。
辭歡聽由他的，起身走到案前卻不坐下，凝視著桌上的黑白棋子，恍然間還以為回到了當初。
“坐下吧，陪朕下盤棋。”說話間，皇上已落了一子到棋盤上。
辭歡卻是僵著身子不動彈，不知道這聖上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索性直截了當地道明來意，“皇上，請皇上成全，讓辭歡去陪胤祥吧。”
“你憑什麼覺得朕會答應？”皇上眉眼不動，單隻啟了唇答她，辭歡一時看不透這帝王的心思有些慌亂，她即刻跪下。
“皇上這麼多年了，皇上不成全辭歡與胤祥同甘，總該成全我們共苦吧，求皇上。”辭歡重重的垂首叩地，提著心等候皇上的發落，事到如今她就算觸犯龍顏也不想反悔。
頭頂上方許久沒有動靜，辭歡抬了抬眸，隻聽皇上重重歎了口氣......
“你還是這樣固執，與你額娘如出一轍。”
“這些時日你多帶她來府上走動走動，也好叫她熟悉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