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自好意，害怕她惹禍上身，可他卻不知道，這樣將她藏在屋裏保護著隻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個貪生怕死之輩。
十三也好，青城也好，他們都懂得人各有命數，從前種的因日後必定有果要好，隻是他們對她格外的寬容與包庇，忘了如今的惡果很大部分出自她之手。
當年廢太子，牽連大阿哥，助八爺奪位，甚至十三爺被拘禁，哪一件事與她脫得了幹係？
“我讓你們下去聽到沒有？”辭歡見兩個丫鬟紋絲不動杵在原地沒來由就生出了火氣。
“福晉息怒，奴婢這就下去。”倆丫鬟見勢唯恐辭歡動氣有個好歹忙曲著身子離開。
辭歡邁過門檻，捧著肚子艱難地下了台階，天空中飄下來鵝毛一般的雪花，她伸手去接，雪花的冰意自手心裏傳來，冷風搜刮著她的麵頰。
可到底要多冷才能抵消她的罪惡啊？
辭歡跪了下去，雪水沒過膝蓋，冷得她唇色發紫，她卻半聲不吭，更沒有要起身的意思，雙手合十放在胸前。
“歡兒，你在做什麼？”十三老遠就看到辭歡房裏門戶大開，走近了才發現是辭歡從屋裏走了出來，還跪在雪中，他如雷轟頂，急急忙忙跑過來將她拉起往屋裏帶。
辭歡不肯，抱著柱子與他做抵抗，十三終於動了怒，“歡兒，你究竟想做什麼？這幾個月你不是跟我哭鬧著要出去就是絕食折磨自己，你究竟是想折磨自己折磨孩子還是想折磨我？”
他素來有耐心，再大的事也不會動怒氣，今日看見此遭卻是再也忍不住，他氣她不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氣她這般變著法子折磨自己。
“允祥，你別過來，我是罪人我會害你的。”辭歡像是被嚇到了，片刻的呆愣後縮著脖子躲在柱子後麵，眼睫上掛著滴淚珠，欲滴未滴。
“歡兒，你最近究竟是怎麼了？”十三以為是自己聲音過大嚇著了她，心生愧意上前捧住她的麵頰，他白日裏要忙政事，晚上回來才能照料她，就算她跟自己鬧脾氣他也從未多想，可今天這一遭，他才恍然發現辭歡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變得有些不對勁了。
這個猜測令他心慌意亂，他可以忍受所有的痛楚，唯獨不允許她出半點岔子。
“允祥，我好難受。”她的淚水如同洪水而來，撲進他的懷裏苦訴。
“我在，有什麼你同我說便是了，別哭了，咱們進屋別吹著了。”
他隻能輕撫著她的背安慰她，將她扶進屋子裏換了被雪水沾濕的衣物，辭歡的情緒也總算好轉了一些，隻是還攢著他的手不肯撒手，十三放心不下，默默使了眼色給阿福叫他去傳太醫。
“歡兒，今日孩子踢你了沒有。”十三試圖跟她說些別的分散注意力，辭歡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自己的腹部，抬手覆在上麵摸了兩下，點了點頭。
“我聽聽小家夥在做什麼。”十三蹲下身子，雙手分別包裹著辭歡的手，側著耳朵貼在她肚子上。少頃他抬起頭，“他大抵是冷了，蹬著腿要你多穿點。”
他出自好意，害怕她惹禍上身，可他卻不知道，這樣將她藏在屋裏保護著隻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個貪生怕死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