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之前準備輪換著喂食母乳,一人吃一頓飽的。結果,大寶二寶不甚喜歡奶娘的母乳味道,餓了也能吃。

三寶就不成,寧願餓也不吃,逼急了就仰嚎哭,那聲音又尖又細有委屈,哭得臉色發紫。

鳳姐哪裏忍心,隻好讓她先吃飽。嘴巴卻生氣:“這性子,不知道像誰,這般霸道。”

平兒抿嘴笑:“像誰誰知呢?”

鳳姐也繃不住咯咯的笑:“肯定像你這個平媽媽。”

這裏正在說笑,木棉來了,跟鳳姐說了一件事:“寶二爺、琮三爺、小蘭大爺,雲姑娘,寶姑娘,襲人姑娘,麝月姑娘,再有幾個小丫頭,在榮慶堂喝酒劃拳擲骰子,鬧得沸反盈天。我媽媽說了幾遍也沒人聽。寶二爺喝醉了扯著嗓子喊晴雯,晴雯也不理睬。三姑娘也勸不住,都快哭了。鴛鴦姐姐關門睡了也不管。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鳳姐心說,寶玉還知道厲害,不敢牽扯黛玉,就拿晴雯作耗。

鳳姐蹙眉:“隨便他鬧去,給他打個防護罩,叫三姑娘去睡吧。”

鳳姐這般睡下了,明日還要過去悄悄賈敏母子們,既然薛姨媽寶釵都在,寶玉這個樣子任性胡鬧,也是他們縱容嬌慣。鳳姐犯不著去做惡人。她隻要這事兒不傳出府就成了。

翌日,鳳姐一早吃了飯,喂飽了三個小蘿卜頭,讓奶娘照管。

豆哥兒才開始修煉,還沒引氣成功,又沒正是啟蒙,還在描紅。張舅舅賈赦賈璉又去送靈,沒人盯著,他難得鬆散,每日寫完一張描紅再不肯多寫,就抱著一本三字經或者千字文過來,細聲細氣念給弟弟妹妹聽,順便大眼賊一般盯著娘娘,怕人家偷偷打他的弟弟妹妹。

豆哥是聽說迎春小時候挨過奶娘掐打,身上都掐青了也不敢告訴,所以才這般緊張。

他弟弟妹妹不會說話呢!

隻要三胞胎哼哼一聲,奶娘沒動他先動了:“是不是尿了,還是餓了?”

奶娘被他盯著不敢馬虎一點。

再有福姐兒並木蘭青桐幾個輪班來抱著三兄妹搖晃逗笑,鳳姐比自己抱著還放心。

鳳姐去了林家,紫玉也是一般,眼睛不錯的照顧弟弟,也是聽了迎春的遭遇,護著弟弟嗎,免得人家暗地欺負。

賈敏與鳳姐相視而笑,豆丁大的孩子都成精了!

中午賈敏留飯,鳳姐就在林家陪伴敏姑媽用餐,吃了飯正在閑聊。

忽然間,黛玉與鳳姐密語傳音,讓鳳姐不動聲色告辭。

鳳姐就笑盈盈告辭,出了院子,卻在夾道看見一個東府的管家媳婦與寶珠。寶珠匆匆過來附耳告知鳳姐說:“敬大老爺殯天了。”

鳳姐早知有這一天,並不十分奇怪。她看了看林府,賈敏生產才十天,他的體質跟鳳姐不同,沒有四十五天估計不能恢複。

遂跟黛玉商議:“要不先瞞著吧。”

黛玉道:“兩家隔得近,停靈發喪不是瞞得住的事情。”

鳳姐搖頭:“大爺死在外麵,要回來也要做一場法事消孽之後才能回家。再者,蓉兒與你大舅舅璉兒他們不回來,這棺槨不會回家。這一托至少十天半月。你這幾日注意給敏姑媽滋養身體,免得到時候……”

黛玉頷首:“我省的。隻是那邊的事情我就幫不上了,紫玉也不能去,怕露了行跡。我會吩咐林忠帶人去幫忙。”

鳳姐這邊去了寧府,可卿跟惜春抱頭痛哭,可憐得很。

鳳姐忙著勸慰:“這個時候不是哭得時候,葬禮的事情要拿出個章程來。”

可卿心裏很有數:“已經派人去給大爺送信,我預備帶人去廟裏看看情況,家裏的事情還請嬸娘操心。”

鳳姐說道:“把彤兒淩兒抱屈我屋裏,我一起照管,你自管去張羅,有什麼需要告訴芸兒薔兒賈菱幾個。”

可卿點起二三十家丁婆子,坐著馬車往廟裏去了。

鳳姐回家到了榮慶堂,寶玉宿醉,正癱在床上,襲人麝月正在伺候他喝茶。

寶玉見了鳳姐忙著起身:“風姐姐誒怎麼來了,快請坐!”

鳳姐擺手:“敬大爺過了,你看看能不能找幾個朋友張羅張羅,可卿到底年輕,尤氏女修之輩。”

寶玉聞言眼圈一下就紅了:“我知道了,這就去張羅,鳳姐姐安心。”

鳳姐又道:“把琮兒帶上,拿著府裏的牌子,棺槨進城方方麵麵要打點,九門你二哥哥有些麵子。那些個校尉都會給幾分薄麵。”

又吩咐茗煙:“去跟二姑娘說,給你們一千銀子,讓寶玉戴著出去打點。”

茗煙抹著眼淚去了。

襲人照顧寶玉換上素色的袍子。

鳳姐的眼睛盯了襲人一眼,襲人嚇得一個哆嗦。

鳳姐就走到跨院壁寶釵的屋裏,寶釵主仆正在做鞋。

寶釵忙著起身迎接嗎,請了鳳姐上座。

鳳姐便問:“薛姨媽回去梨香院了還是去了東街看屋子了?”

寶釵道:“去了東街,那邊正在整修房舍,媽媽過去看看。”

這是在修整新房吧!

鳳姐起身,拍拍寶釵:“妹妹不舒坦,請個相熟的大夫瞧瞧,順便給襲人瞧瞧,我看她似乎不爽利。”

鳳姐說話間就走了。

寶釵發了半天愣。黃鶯兒莫名其妙:“姑娘哪裏不舒坦,我怎麼不知道?”

寶釵驀地把繡鞋往炕上一拍,把腦袋埋在臂彎裏,半天不做聲。

黃鶯兒還要絮絮叨叨:“二奶奶甚是神神道道……”

寶釵怒了:“出去!”

黃鶯兒這才警覺不對勁,忙著出去了。

寶玉的親事是寶釵主動提起。因為她看出來了,夏金桂不是好相與。薛蟠的婚事在八月。寶釵這是給自己找個退路,若是家裏住不得了,她可以住到賈府,她訂了親住的名言正順。

可是,寶玉一再打她的臉,二十一,她的生辰,大家一起慶生,順便定親。結果,寶玉跑出去喝醉了酒,被人家送回來。還是去了淸倌兒家吃酒。

然後,三寶洗三,他吃醉了發瘋,她知道他想什麼卻裝糊塗。結果昨日又發瘋,讓把晴雯接回來,誰不知道晴雯長得像誰。

如今,襲人這個賤人竟然偷吃還留下罪證,國孝啊!

寶釵摸摸臉頰,隻覺得麵皮生疼!

寶釵發了半日呆,才讓黃鶯兒伺候她梳洗,換了身半舊的月白袍子。慢慢走到寶玉的房裏。

襲人見了寶釵嚇得手有些哆嗦。忙著給寶釵上茶:“姑娘怎麼來了,聽二奶奶說您不舒服,可好些了?”

寶釵笑道:“太後殯天了,百姓們三月不能婚假,這期間若是有生育,按照國法家規,打死不論。二太太隻有寶玉一個兒子,絕對不會讓他身上留下汙點。”

襲人渾身冰涼。

寶釵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

請大夫?

她為什麼要丟自己的臉?

襲人噗通一聲跪在寶釵麵前:“姑娘,我哥哥傳信進來,我娘病了……”

寶釵勾唇:“你娘不是早死了?”

襲人是嚇糊塗了,忙擺手:“不是,我哥哥說我娘病了我也沒伺候幾日,這回做道場,叫我回去跪經,需要半個月,還望姑娘向姨太太求情。”

寶釵這才端起茶杯:“準了!醜話說在頭裏,超過半月不回,我會去衙門備案,按照逃逸論罪。”

襲人一聽這話知道寶釵是害怕她躲起來。成了逃奴,天下之大,就沒有她的容身之所了。

鳳姐很快得知寶釵的處理方法,不由讚歎:“快,準,狠!讓人佩服!”

平兒心裏不是滋味:“二太太很喜歡襲人呢?”

鳳姐諷笑:“跟寶玉的前程比,襲人就是草了。她不識相,就是死路一條。”

平兒道:“她那孩子隻怕不是孝期……”

鳳姐道:“人家皇室前一個月懷孕,怕說不清楚,都要拿掉,他是哪家的奶奶,還要論個前後?正房奶奶沒進門呢,她這個小三,不是,通房就敢懷孕,向天借膽,以為寶釵是個好人吧?哈!”

襲人當日收拾了包裹回家去了,臨別叮囑麝月:“好歹看住二爺,莫叫他提起我,也別去找我,我回去給我娘做道場跪經,半月就回來了,跪經要誠心,不能打攪,知道吧?”

麝月頷首:“知道了,你安心,我會看著二爺,不叫他亂來。”

倒是很奇怪,寶玉回家不見襲人,也不嚷嚷,倒是薛蟠,柳湘蓮,石呆子都到了寧府幫忙。別看石呆子,人家一手字寫得行雲流水,把寶玉都比下去了。

當日傍晚,可卿才回家。她哭的眼睛通紅:“祖父中毒死了。罪臣發紫,肚子腫脹猶如孕婦,這是內髒壞了。那些道士還胡說八道,說是祖父升天了,成仙了!”

鳳姐冷哼:“把她們一個個捆起來抽鞭子,讓他們升天成仙,沒陪著敬大爺。”

可卿頷首:“都捆起來,不敢動刑法,要等爺們回來再做道理。我回來就是跟嬸子商議,如今沒有旨意,肯定棺木不能進城。我已經把祖父情趣了鐵檻寺家廟停靈,等候蓉兒的消息。”

鳳姐輕聲道:“讓你公公做個孝子吧。”

可卿說:“等有了旨意再告訴他,如果現在氣死了,我真是不知道怎麼辦了。”

鳳姐隻好讓他多活幾日。

這日鳳姐回去榮慶堂,賈母雖然不懂,但是賈敬的事情要告訴她。鳳姐就拿著賈母,輕聲把賈敬死了的事情說了。

賈母竟然有反應:“賈敬?道士啊?”

鳳姐頷首:‘是啊,寧府的敬大爺,您知道嗎?“

賈母發愣半晌,瞅著鳳姐:“敬大爺,比我小啊?他喊我嬸子……”

這時候探春聞言撲上來就哭:“謝天謝地,老太太您好了,不枉我這些日子天天替您滋養身體,祖宗保佑,真是靈驗了。”

鳳姐就嗬嗬了,竟然是探春用靈力洗去了自己的靈力禁製。鳳姐隻是遮蓋,並非真正的禁製,不然,賈母承受不住會腦袋炸裂而死。

鳳姐盯著賈母,當著探春的麵再次給賈母進行二次遮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