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曦心窩裏嗖嗖地竄出涼氣,情不自禁地看向門口,好像那裏真站著一個孤零零的魂魄。
遺憾又慶幸的是,門口依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林珊珊的肩膀抖得厲害,連日來的失眠噩夢讓她迅速地消瘦下去,甚至絕望地自暴自棄:“說真的,小曦,我寧願當年死的是我,是我……”
江曦咬著唇輕聲問:“珊珊你別多想,是不是最近快到陳陽忌日了所以你才給了自己心理暗示。”她坐過去一點拍了拍林珊珊的背,“你和你未婚夫說過沒,實在不行你就你媽媽家住去吧。”
莊令看著她們眨了眨眼,欲言又止,腳尖踩著阿寧的尾巴碾了一碾。
伏地打呼嚕的阿寧喵得一聲尖叫起來:“痛痛痛!”
林珊珊倏地一下跳了起來,臉色慘白,揪著衣角尷尬又不安地對詫然的江曦道:“不好意思,小曦你也知道我從小就怕貓啊狗啊的。”
江曦暗暗瞪了一眼阿寧,更不好意思地說:“你不要怕,這貓通人性不咬人的。”
“通人性???你這是對我的侮辱阿喵!”阿寧無端受了一踩已經瀕臨炸毛的邊緣,宛如一個潑婦一樣躺在地上踢腿蹬腰地撒潑,“人類又髒又臭又奸又詐還喜歡自相殘殺窩裏鬥,我怎麼會和人類一樣呢!!!”
江曦額頭跳得快炸開了,忍無可忍又一腳踩在它的尾巴上,阿寧驚天動地地一聲尖叫,倏地一道黑影不知道躥到哪裏去了。
江曦傻了眼,對著迷茫的林珊珊訕訕笑道:“你放心,走的時候它自己就會出來了。”
本來沉重冰冷的氣氛被阿寧一通胡攪蠻纏攪合得莫名輕鬆了許多,林珊珊再坐下來時繃緊的眉頭已經鬆緩了不少,她喝了一口熱水潤了潤喉嚨,看著裝修精致的嶄新房屋苦笑了一下:“成木在戈壁深處考察,那裏信號不好打十個電話九個不通,何況他們考察隊的任務一向繁重又危險,我不想因為幾個噩夢就打擾到他。至於我媽那……”她歎了口氣,“這裏是我和成木的家,我不想他回來就找不到我。”
最後一句話江曦聽進耳朵裏感覺總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林珊珊怕陳陽的鬼魂回來找她,可這個屋子裏壓根鬼魂的影子都沒見到。
林珊珊幽幽望著江曦,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口:“小曦,我知道你從小和別人不一樣。”
江曦心裏一咯噔,看了一直沉默的莊令一眼,努力擠出個笑容:“哪有什麼不一樣的啊,要說不一樣就是我從小學起數學就次次不及格。”
林珊珊搖搖頭:“雖然你從來沒有說過但是我知道的。六歲的時候有一天我兩一起上學,你突然對我說你看到高家爺爺脖子上纏了條蛇,你說你很害怕。然後第三天,高家爺爺就去世了,我聽我媽說他去世的前一天在自家的高壓鍋內打死了一條蛇。”
六歲時候的事情江曦其實記得不大清楚,聽林珊珊說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她笑得有些僵硬:“小時候胡說八道的我都記不清了。”
莊令聞言看了她一眼,嘴角抿了抿,雖然角度很微笑但是江曦看出來他在嘲笑她。她很憋屈,但是又不能當麵反駁,隻好悶悶不做聲。撒謊是種技巧,奈何她從小到大掌握得都不太熟練。
林珊珊明顯不信她的話:“小曦我和你一起長大,你瞞著別人但是瞞不了我。高爺爺去世後你就開始發燒你還記得吧,他頭七那天晚上我偷偷去你家看你,結果我在紗門看到你……”她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看見你對著一無所有的空氣笑吟吟地說話,你說高爺爺你要去哪裏呀?那地方遠嗎?”
江曦沉默,六歲的時候她是發過一次高燒,燒得人都糊塗了這件事她還真忘記了。隻知道那次燒得凶險,她奶奶連夜請了位須發皆白的老中醫到家裏來,費了好大力氣把她鬼門關拖回來了。
“我知道對這種事你們都不願說,說出來折陰壽。”林珊珊捂住臉,“可是我實在沒辦法了,陳陽他回來了,回來要帶我走了。如果在他走得那年我一定毫不猶豫地跟著他走了,可是我現在有了愛人有了家,我不能跟他走!”
林珊珊的話顛三倒四,最後竟有些瘋瘋癲癲,江曦看她情緒很不穩定連忙抓住她的肩膀:“珊珊你冷靜一下,你真的是多想了,陳陽根本沒回來!”
客廳裏寂靜得隻有風吹過窗簾的沙沙聲響,江曦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咕咚咕咚,林珊珊慢慢從雙手裏抬起臉茫然地看她:“你說的是真的?”
江曦其實有點慌,背後突然被人輕輕拍了拍,她知道是莊令,所有的慌亂便逐漸地安定下來,她對著林珊珊點了點頭:“我在你家沒有看見陳陽,附近也沒有看到他。”她的聲音有種鎮定人心的力量,“所以一定是你最近工作壓力太大,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