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屠戶不僅哭聲大,嗓門也大,他看著周圍的人,像是一下子找到了訴苦的對象,這一下再沒有顧忌,一邊哭一邊嚷起來:“俺那娃還沒有出生,俺就要死了,可是俺不想死啊,俺死了,俺家婆姨咋辦,俺那未出世的娃誰來照顧,俺不想死啊。”
他不光哭,不光嚷,還不停地捶胸頓足,雖然是個大男人,卻比罵街的潑婦還要無賴相,地上的雪也被他拍打了個幹淨,周圍的人又是覺得好笑又是有些同情,可是說半天他們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鄭屠戶到底為何覺得自己要死了。
“鄭屠戶,你且緩緩,大夥都在這兒瞧著呢,你不是好端端坐在地上,嚷的比誰都大聲,哪裏有要死的樣子,莫不是逗大夥玩兒呢吧?”
有人這樣一說,其他人也是附和的點點頭,這鄭屠戶也不知在搞什麼名堂,眼看著上元節就要到了,哪有這樣咒自己的,莫不是其中另有隱情?
“鄭屠戶,你是不是被你家婆娘趕出來了,不敢回去,在這裏撒潑打諢,找人將你抬回去吧,若真是這樣,幾位便搭搭手,幫你和你家婆姨說說好話,抬你回去便是了。”
這事倒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之前就有一戶人家,男的和自己媳婦吵了架,一氣之下跑了出來,吃飽喝足之後氣也消了,卻是不好意思回去,他那媳婦也是個潑辣的人,出門前還嚷了句有本事出去就別回來,他隻是頭也不回的走了,可是轉念一想,不會去也沒地方待啊,難道為了賭氣還能露宿街頭不成?
那人思前想後也拿不定主意,就這樣直接回去,麵子上過不去,還會被自己婆娘嘲諷一番,實在是窩囊,不會去也不行,於是便找來平日裏的一個酒友商量,那酒友也是個糊塗人,自己還打著光棍呢,那裏明白那人的苦衷,幾盞酒下了肚,便出了個餿主意,不若裝了病,讓人給抬回去,這樣萬事都好說了。
那人想了想,似乎有些道理,自己病得都讓人抬回家了,那婆娘應該也不會說什麼風涼話了,說不得還要悉心照料一番,噓寒問暖。
打定了主意,兩人便商量起如何裝病一事,這事可馬虎不得,若是裝的不像,被瞧出來了,那可不光是丟麵子,連裏子也要丟光了,又是幾盞酒下肚,兩人打定主意,病不好裝,便裝事故,不如就說出門時被人撞了,腦袋受了傷,再哼哼幾聲,哪能不相信。
那人覺得這法子很是妙,在酒友的建議下,撿了一塊石頭往自己額頭上砸,隻要出了血印就好,卻不曾想兩人喝得都有些多了,酒氣上湧,下手便有些重了,那一石頭砸下去,人確實被抬了回去,養了好些日子才好,他家婆姨確實沒說什麼,不過那人後來卻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著實讓人笑了很久。
有人這樣一吆喝,眾人也是打趣般應和著,都說是鄉裏鄉親的,別的忙幫不上,這樣的小忙還是樂意效勞的,也別坐著了,地上涼,真要凍出個好歹來也不值當,大夥一起出出招,再與你家婆娘多說幾句好話,這事也就糊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