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演武場，兩人在一處巨石跟前坐下來，史天明身為一軍統帥，很難有機會與他人這樣閑聊，軍中都是自己的部下，所謂慈不掌兵，許多時候必須保持這樣的威嚴，難得遇上自己看得順眼的人，便說得多了些。
“小兄弟，不瞞你說，那些勇字軍的孩子都是咱親手挑出來的，看著他們長大的，別看現在他們這般勇猛，剛上戰場的時候，一個個都慫的要命，見了血都能吐上三天，如今倒是越來越像樣子了。”
史天明坐在山頭上，看著不遠處的這些努力操練的部下，很是欣慰的笑了笑，此時這個將軍的臉上浮現出老父親一般的自豪，這個色厲內荏的史將軍也有慈愛的一麵。
程野心中卻是有些說不出的味道，從和平年代穿越過來的他很難理解一個將軍的傲氣，不過相信不會有哪個老父親真的願意看到自己的孩子戰死沙場吧？
看著眼前河灘上還在呐喊助威，做著較力遊戲的士兵，程野還是唏噓了一下，在這樣戰亂的年代，不知下次見麵時，還能否看到他們的身影，戰爭的無情遠比想象中的還要冷漠。
“史將軍，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不打仗了，你準備幹什麼？”沒來由的，程野忽然問了這麼一句。
史天明聞言楞了一下，或許是沒有想到眼前的少年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或者說他也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生在這個時代，戰亂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各個諸侯之間常常兵戈相見，西地與中原的紛爭也從來沒有平息過，即便是暫時不打仗了，想著也是如何打仗的事情。
史天明看著程野，想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的說道：“怎麼會不打仗了？如今西地摩擦不算，各處又出現叛軍，正是各軍用人的時候，身為一軍統帥，更應該以身作則，萬不可鬆懈，更不能說那些擾亂軍心的話。”
史天明雖然說得不急不緩，不過卻是在告誡程野，軍中無兒戲，有些話不該說便不要說，省的引來殺身之禍，當然，程野不是軍中之人，史天明也不會怪罪他，隻是希望他有所分寸，尤其是在自己的部下麵前。
程野倒是能理解史天明是什麼意思，他是一軍統帥，身係大任，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已經形成習慣，對於他們而言，戰死沙場或許便是最好的歸宿。
程野默默地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史天明卻是自顧自的說起來，“如今青州還算太平，那些官老爺倒是清閑，若是有一日火燒眉毛了，也不知他們還能不能坐得住。”
史天明破有深意的笑了笑，不知道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頓了頓，他又是說道：“尤其是城裏的那些老家夥，刺史大人還真由得他們，費盡心力的搞了一個萬國醫考，大抵是口袋裏的錢不夠花了，閑著醫館來錢太慢，竟然當眾做起坑蒙拐騙的勾當，實在是恬不知恥。”
史天明說的有些憤憤不平，“咱下麵缺衣少糧的，找刺史大人幫忙的時候可從來沒有這般痛快，真是不知道站在城牆上包圍青州安危的是那些老家夥還是我們這些兵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