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嘴角一牽,她沒有看錯人,蘇曠果然是潛伏在犯罪團夥內部的警探,隻為了暗中查明犯罪事實,他的職責和關信是一樣的。
隨之她的心又揪緊,關信就是因為做臥底而身受重傷,現在還躺在醫院裏,生死不明。
如果蘇曠……她簡直不敢再往下想。
她望著蘇曠越發瘦削的臉,心中鈍鈍地痛。眼看著蘇曠就要往這裏走來,她慌忙攔下一輛出租車,催促司機馬上開車,不敢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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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混沌,星星全都被吞沒在雲層中。夜出奇的黑,周強的心情也如同這夜色一般陰沉。
半個月前,他無意中在密室的會議桌下發現一枚隱藏得極好的竊聽器,心倏然往下一沉,由此他開始懷疑內部有臥底潛伏。他身邊的人除了羅烈以外都是跟隨他打拚多年的老人,所以羅烈很快就成為他重點懷疑的對象。他表麵上故意裝作不知道這回事,還把下次交易的時間地點透露給羅烈,並且和蕭俊定下迫使羅烈露出馬腳的方案,演了出好戲。羅烈果然上當受騙,暴露了身份,遭致殺身之禍。他命人將命懸一線的羅烈丟棄在街心花園,原本以為他難逃一死,卻沒料到他會在短時間被警方尋到並送進醫院搶救,盡管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但是他知道的不少,留著他終究是個禍害。
煙夾在指尖快要燃盡,周強才掐滅了煙蒂,撈過手機給蕭俊打電話。這批文物滯留在手頭已經一個多月,他需要盡快脫手。
“蕭俊,是我。”
“強哥啊。”蕭俊懶洋洋的聲音隔著電話傳來。
“這批貨你打算什麼時候要?”明明已經是迫在眉睫,周強卻要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隨口問道。
“哦……”蕭俊停頓了下,似乎是在思考,“強哥,警方盯得很緊,恐怕現在不是個好時機啊。”
周強一聽急了,口氣也衝了些:“我們當初可是說好的……”
話沒有說完,就被蕭俊打斷,“強哥,不是我不講義氣,你也要體諒我的難處,現在處處都有警方的眼線,我也沒有辦法。”
周強冷哼一聲,他老奸巨猾,跌倒滾爬多年,自然不信蕭俊的話。他裝模作樣地輕咳,“行,那我們的合作關係就此終止,我找別人。”說罷就要掛上電話。
“哎,強哥你別急啊,我們還是可以商量的。”蕭俊也急了,再不放軟,可就要偷雞不著蝕把米了。
周強在肚裏冷笑,你小子想和我鬥,還嫩了點。他不耐道:“那你想怎樣,說吧。”
“強哥,”蕭俊討好地說:“我看這樣吧,你再放十個點給我,大家都好做。強哥你財大氣粗不會在意這點小錢吧。”說完還嘿嘿地幹笑了兩聲。
周強氣不打一處來,他早知道蕭俊之前答應幫他,也是存有私心的,但沒想到他會這麼狠,一上來就要壓十個點,實在是沒把他放在眼裏。他眼中射出鋒利的光線,語氣也轉而淡漠,“蕭俊,你不要得寸進尺。”
蕭俊隻是笑,“強哥,你這麼說就傷和氣了。”
周強不說話,他在心裏盤算這次談判的勝算有幾成。他和蕭俊相識多年,向來合作愉快也從來沒有在價錢上起過爭執,這次蕭俊明擺著是落井下石,他心有不甘,但是一時之間讓他找其他買家,價錢還未必能比蕭俊出的高,他遲疑著,難以做出決定。
蕭俊不是平庸之輩,他知道以退為進的道理,也明白凡事不能做得太過分,他笑眯眯地說:“強哥,我蕭俊也不是過河拆橋的小人,我們各退一步,五個點如何?”
周強仍舊不說話。
蕭俊緩緩掀起唇角,慢悠悠道:“那批貨在你手裏越久風險也就越高,想來強哥你也清楚。我不急,強哥你好好考慮我的建議。”他笑著收了線。
周強重重地摔了電話,蕭俊得意的笑聲仿佛一直盤旋在耳邊。
周強這輩子叱吒風雲,平日說一不二,哪受過這份閑氣,這次被一乳臭未幹的小子拿捏在手中,恨得牙癢癢。
他不爽的神情落在手下阿文眼中。阿文是周強從小帶大的孤兒,感情深厚,加上周強有意栽培,年紀輕輕便成為他的左右手,這次羅烈的事,他也沒少出力。
阿文給周強沏了杯茶,放到他麵前,輕聲道:“強哥,這小子太張狂了,要不要給他點教訓?”
周強尋思片刻,點了點頭,“也好。記住,不要搞出人命來。”
阿文領命離去,周強陰暗的眸子裏迸發出豺狼般駭人的光芒。
這一天,夜色深沉,連地麵上的景物都很難分辨。但這絲毫不會影響到金碧輝煌的生意,依舊車水馬龍,人頭攢動。
蕭俊心情極好,不僅是因為剛才打牌大獲全勝,最重要的是他今天將了周強一軍,從前拿貨的價錢全憑他心情而定,這次總算揚眉吐氣了。
他手搭在蘇曠肩膀上,“走,我們去宵夜。然後再打八圈,今天非讓你們幾個輸的叫娘不可,哈哈哈。”
蘇曠賠著笑臉,“蕭哥有興致,我們自然奉陪到底。”
走出金碧輝煌的大門,時偉問:“去哪?”
蕭俊挑了下眉,“你們拿主意好了。”他轉向王哲,“你去把車開過來。”
埋伏已久的阿文就是選在這個時候動手的,蕭俊身邊隻有兩個人,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從暗處迅速竄出,毫不猶豫地舉起手中的棒子朝蕭俊揮去。
這頭蕭俊和時偉蘇曠正說笑著,沒有任何防備之心,蘇曠眼尖地瞅見一個陰影逼近,他沒有多想馬上飛身撲到蕭俊身上,替他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棍子。阿文見勢不妙,扔下棒子逃之夭夭。
蘇曠悶哼一聲,手在地上撐了一把才勉強站起,背上火辣辣的疼。蕭俊眼微微眯起,扶住蘇曠,低聲問:“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