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信不信由你
你信命嗎?
在我即將踏進天星酒店大門的時候,一道沙啞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我緩緩轉過身,一名蓬頭垢麵的老婦人突然出現在了我的麵前,她伸出枯枝般的手指著我一字一頓地說:你,相信這世上有鬼嗎?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這老婦人是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
“嗬,你想給我算命是吧?”我頗有些惡趣味的回道。
“我隻是好意提醒先生,你命犯桃花劫,三日之內,必遭豔鬼索命!”
我冷笑著回答:“花錢給你,方可消災是吧?”
我剛說完,酒店的保安便怒罵著衝上來驅趕這位看上去瘋瘋癲癲的老婦人。老婦人慢吞吞的轉身離開了,走出很遠後卻突地定下腳步,扭過頭來,陰著臉衝我說道:不入此店,方可避難。信不信,由你!
夜已經很深了,但躺在酒店那寬大舒適的床上我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這倒不是因為精神亢奮失,而是因為從隔眠壁客房裏隱約傳出怪異響聲,似乎是一名女子的嗚咽哭聲,斷斷續續的,擾人好夢。星級酒店,房間的隔音效果卻如此之差,這令我頗為懊惱。
睡不著,我索性坐起來,打開手機發現有未讀短信,是劉梅發來的。劉梅說:老公,我剛做了個噩夢,我夢到一名女子用白色絲襪將你捆綁在床頭,然後用她那火紅色的裙帶勒你的脖子,勒得你喘不過氣來,漲得滿麵通紅,解夢的說這是大凶之兆,我很擔心,出差這幾天你一定要小心啊!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迅速將這條短信刪除,然後給方小茹發了一條短信:親愛的,我想你了!
劉梅是我的未婚妻,總喜歡求神問佛,呆板而不解風情,方小茹是我在這座城市的情人,漂亮性感,惹人喜歡,不過因為她那太過旺盛的占有欲,我開始有意疏遠她。但在這個寂寞的夜裏,我還是無可遏止地思念起她來。
或許是夜太深了,方小茹並沒回我短信。
我靠在床頭,失落地燃起一根煙。
煙抽到一半,床頭的電話響了。
“您好,請問需要按摩服務嗎?”一個極具誘惑的女聲撩得我心癢難耐。
我沒有遲疑,猶如吐煙圈一般從嘴裏吐出了一個嗯字。
“好的,我立馬上來,記得開門喔,我叫麗麗!”
嘟!掛斷電話,我有些興奮的掐滅了煙頭,然而令我鬱悶的是直到天亮我都沒有等來那位麗麗姑娘。
早晨,我瞪著紅腫的雙眼看著服務員端著早餐進房,昨晚積下的怨氣忍不住全撒了出來。
“你們這酒店怎麼搞的,隔音效果這麼差,昨晚隔壁房間那個女的哭哭啼啼了半宿,鬧得我一夜沒睡好,我要投訴!”
服務員瞪大眼睛看著我,輕聲回答說:“請,請問,先生你說的隔壁是304號房間嗎?”
“我外麵是走廊不是裏邊的304還能是哪家!”我嗓門更大了些。
服務員堅決的搖了搖頭:“先生你肯定搞錯了吧,304號客房昨晚根本沒有住人!”
我愣了一下,突然冷笑起來:“哼,撒謊,這兩天是周末,店裏早就賓客爆滿,304房會空?”
服務員激動地說:“我們這兒,304號房不管什麼時候都是空著的!”
服務員說完突然察覺到說錯什麼似的,見我一臉吃驚地看著她,當即捂了捂嘴。
她異常的反應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放鬆了語氣:“你要能給我說清原由,我就相信你沒騙我!”
見我逼問緣由,服務員刹時低下了頭,隻含糊的吱唔了一句:“反,反正,信不信由你!”就驚驚慌慌的逃了出門。
我愣在床頭突然有點迷糊了,看服務員的樣子不像撒謊,可一間客房好端端的又怎會常年空著呢?而更讓我迷惑的是,如果真是空著的,那我昨晚聽到的聲音會是從哪兒傳出的,難道是幻覺?
因為趕時間談一個合同,我暫時停下了胡思亂想,翻身下床了。
我經營著一家竊聽器公司,這公司原本是劉梅父親的,她父親死後這份產業便留給我打理了,當然,毫不避諱的說,我正是為了獲得這塊免費的餡餅才違心地和劉梅戀愛並訂婚,事實上姿色平庸的劉梅引不起我絲毫的興趣,因此每當她問起婚期時我便打太極。
走進約定好的那家露天茶吧時,我看見我要會見的客戶已經坐在位置上等著我了,我整了整衣領笑嗬嗬地迎了上去。
一陣簡短的寒暄後,我將一款竊聽器遞到新的客戶麵前介紹起來。
“其實,竊聽器不止能用來打探隱私,也能用來製造浪漫呢。這款竊聽器兼具錄音功能,試想一下,當你和女友度密月時悄悄錄下一段甜言蜜語,在適當的時候放給她聽,她會有多驚喜?”
客戶被我的話逗樂了,當即簽下定單,為表感謝我請對方到一大排檔吃飯。酒過三巡,我突然想起了酒店的怪事,我知道對方是本地人,於是向他打聽起來:“你住過天星大酒店嗎,聽說這家酒店的304號客房常年空著,真有這回事?”
“嗯!”客戶點了點頭。
我頓時笑了:“這酒店怎麼做生意的,有客房居然不租,真是怪了!”
“咳,不是他們不租,而是沒人敢住!”
見我一臉錯諤,客戶端著酒杯醉熏熏的說:“也對,你是外地人,不知道這事兒,一年前吧,這家酒店的304號客房裏住進了一個變態,那晚,他叫了一名做推拿按摩的服務員進去服務,這本是正當的服務,可哪知道這家夥色膽包天,見那服務員姿色不錯竟然動手動腳起來,他的做法惹怒了服務員,服務員聲稱要去投訴他,卻不料她根本沒能走出那個房間,那名房客將這名小姐綁了起來,竟給活活折磨死了,後來警方介入將犯人抓走了,而受此影響這家酒店後來也取消了類似的服務,照說事情也就了解了,但恐怖的是,後來不管是誰住進304號客房,半夜都會聽到一名男子虐待女子的聲音,那女人的嘴被封住,隻能發出痛苦而又無助的呻吟……”
隨著客戶的講解我耳邊又響起了昨晚聽到的聲音,那女子的呻吟聲越來越清析,而且越聽越像是因飽受折磨而發出的痛苦的呻吟。
一杯冰啤下肚,我感覺通體透著涼意,我回味著客戶的話越想越不對勁,既然這家酒店早就取消了提供按摩服務,那昨晚的電話又是誰打來的呢?是碰巧這酒店剛剛又重新開啟了這項服務,還是別的原因?
“對了,你,你知道那名小姐的名字嗎?”我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真名誰知道,隻知道小名好像叫麗麗!”
我心猛的一顫,手上的筷子差點掉落在地。
“我立馬上來找你,我叫麗麗,記得開門喔!”
我猛地想起當初她在話筒裏說的那句如夢似囈的話語,心頭頓生幾分可疑。
上來找我,從哪兒上?這是一句雙關語。
見我一臉失常的表情,客戶揮手說:“嗨,鬧鬼的事兒也是人雲亦雲,總之……”
“信不信由你啦!”客戶玩笑的說出這句話時,我卻頓覺後背一涼。
信不信,由我?可是,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神秘婦人的警告,嗨,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是古人警訓。
於是,這一次,我信了,當晚我便換了酒店。
天上下起了瓢潑大雨,呆在新的酒店客房裏,我撥通了方小茹的電話,我想讓她今晚過來陪我,不同的是,以前是因為寂寞才找她,而這一次,是因為害怕!
電話通了,但傳入耳簾的卻並非小茹的聲音,而是一片噪雜的樂曲聲。
“喂,你是?”竟是一名男子的聲音。
“喔,我是小茹的朋友,我找她有點事!”我有點意外。
“什麼,找小茹,你不知道她死了嗎?”對方的語氣顯得不太友好。
“什麼,死了?”我頭皮一炸:“怎麼會……”
“昨天半夜遇上劫匪,當街刺死,這會兒正在給她設靈堂呢!”對方將電話移了移,對麵的樂曲聲漸漸變得清晰起來--是隻為死人演奏的哀樂。
啪!我慌亂地掛斷電話,身上湧過一陣莫名的寒流,一個和我曾經有過無數次激情纏綿的身體突然變了一具冰涼的死屍,這真的令我有些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