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用賢不避親 東林重鼓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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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早朝的一應禮儀進行完畢,崇禎帝走下玉階,親切地將立於班前的徐遲將軍攙扶到禦座前,並指著老將用欣喜激動的口氣,朗聲向朝臣們介紹道:“臣工們!現時站朕身邊的這位精神矍鑠的老將軍,勿用朕介紹,爾等定會早就認識熟悉;因他正是世代功勳、大名鼎鼎,撫遼大將軍、定國王徐遲將軍。徐將軍父子不辭辛勞,不怕犧牲,遼東前線戎邊五年,番邦膽寒,不敢犯邊,關內靖肅,商穩民安。將軍父子本欲繼續留邊戎守,但鑒於內閣急需,首輔建議並立推徐將軍回京,賦於內閣重任。徐應元宣旨。”
於是,近侍太監徐應元立於禦座前,當即展開聖旨朗聲宣布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撫遼大將軍、定國王徐遲、撫遼副將、其長子徐世文,父子帥兵遼東戎邊五年,爭得邊境靖肅,確保一方平安;建立卓越功勳,現予通令嘉獎。又因朝廷大局需要,內閣首輔推薦,故特授徐遲‘國老’稱號,任職內閣兵部尚書銜,即日上任履職。欽此。大明崇禎元年十月某日。”
近侍太監徐應元宣畢聖旨,按程序本應有當事臣工領旨謝恩;但當徐遲剛於禦座前跪下,一個“臣”字才出口,卻突聽人群中傳出一聲“且住!”;隨便見司禮監秉筆太監、東廠兼錦衣衛總監,朝廷一品大員魏忠賢,出班奏道:“皇上,此任命臣以為不可。皇上若予堅持,臣這便算‘大員一票否決權’。”
聽他這一聲明,偌大的殿堂,數百名朝臣,當即似“一鳥如林,百鳥無音”。也許在靜寂中,人們會於腦海中飛快地轉著:徐遲的老對頭魏忠賢,終於要迫不及待挺身而出,對徐遲被重用而加以阻攔了!因為誰都清楚,朱家先祖,為避免後世不肖子孫擅權誤國,故特在《大明律》中規定了,朝廷一品大員,有對皇帝聖旨持異議者,可行使“一票否決權’,推翻諭旨再議。但亦有一條製約機製是:若該朝廷大員所否定事站不住腳;或被其他同級別大員據理推翻的話,該大員便會因而獲罪或被罷免。看來今日魏忠賢為固守最後營盤,是要孤注一擲,同皇上對著幹了。
於是,大家當即屏息靜氣,個個懸吊著一顆心,靜觀事變——且看事態如何向後發展了。這靜寂也僅幾秒鍾後,隻聽禦座上的崇禎帝即時冷笑一聲道:“嗬嗨,魏忠賢呀魏忠賢,你可找到個報負朕躬的機會了!你濫用‘一票否決’專權,究竟是何居心?是欲緊攥兵權不丟,以圖他日政變?還是見不得功臣為國出力,堅持同徐家為敵?要麼是借機向朕躬叫板,欲搞獨立王朝?”
“罪臣魏忠賢誠慌誠恐,萬乞吾皇陛下寬恕臣言語不當之罪。”眼見年輕皇帝突然發怒,眼射殺機,魏忠賢當即嚇得魂不附體,匍匐在地叩頭如搗蒜道。“即便借臣一萬個膽,臣也不敢緊攥兵權以圖政變;亦沒對世代功勳徐家為國出力有意見;更不敢同當今萬歲爺叫板,搞什麼的‘獨立王朝’。”
“哼,魏忠賢,既然汝講:這也不是那也不敢,”崇禎帝仍怒氣不息質問道,“那幹嗎濫用‘大員一票否決權’?”
“臣敢對天明誓,真是一片好心。”魏忠賢邊用手偷偷擦頭上剛冒出的冷汗,邊連連聲明道。“臣完全是為遼邊安危大局考慮。遼東邊防多年形勢吃緊,番邦小醜時時犯吾邊境;朝廷上常為靖邊之事煩惱不安。可自從五年前,先帝果斷啟用定國王徐遲父子帥兵‘撫遼’,這些年下來,遼邊一直固若金湯。今日皇上若重將徐帥調回,遼邊又將空虛,如讓番將知曉,豈不又要重犯吾遼邊?”聽到魏忠賢如此解釋,一直站立朝堂,翹首觀望,心情緊張的閣僚大臣、文武百官盡皆舒了口氣,亦放下了心。
“哦!爾原是如此考慮?但欲建議當有許多方法途徑,幹麼要動用‘一票否決權’?空惹得朝堂上一場虛驚。”崇禎帝亦鬆口氣,於是解釋道:“但若為徐將調回,爾與朝臣為遼防安危憂心的話,朕可以負責地告訴大家:遼邊嗣後戎守,朕自有妥善安排。徐應元,宣朕第二道諭旨。”
徐應元答聲“是”後,又當即展開第二道聖旨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原撫遼副將徐世文,秉承徐家世代武功,又經實戰操練,戰略戰術嫻熟;隨父數年遼東戎邊,又建卓著功勳,堪負重大責任。特欽授二品武職,代父榮任‘撫遼大將軍’之職,繼續完成撫邊任務。欽此。大明崇禎元年十月某日。”
徐應元宣旨後,徐遲自己又代仍在遠方邊境崗位的長子世文,跪拜領旨謝恩。朝堂出現暫時寂靜,隨便響起一陣熱烈掌聲;此時有人注意到,魏忠賢的臉卻由紅變白,現出複雜的表情-----
時光已近黎明,躺在司禮監官衙內室床上的魏忠賢,雖已從不快的回憶中清醒,卻仍在苦苦進行著思想鬥爭。“唉,特務係統雖可呈一時之勇,但絕難比軍隊的劄實厚重,且能後發製人。”魏忠賢清醒地想道。“再忍忍吧。俗話說‘能忍人所不能忍,才能真正成就大事’嘛。”但是,他不知自己究竟還須忍多久?就像一個身患絕症的病人,當醫生告訴他道:“你這病光靠服藥不行,根治的辦法是動手術;但現時登記手術的病人很多,你還得耐心等等。”其實,要等的耐心他是有的。但不知還需多長時間等?且最關鍵的,是這種等待究竟有無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