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不見的人打出了一把花瓣暗器,來勢洶洶,我根本就無法顧及,隻得閃身。”許如雲有些委屈地說。
黑紗女子冷笑一聲,道:“我不是教過你一些功夫嗎,怎麼到了關鍵時刻就服軟了?你為什麼不拿出召魂笛對付她?”
許如雲無奈地答道:“我完全沒有機會拿出來啊,事態變得太突然了。”
“嘿……”黑紗女子又冷笑了一聲,道:“聽說你最近三天兩頭都往妓院跑,在花街柳巷喝得都忘了自己是誰,你說你還有什麼鬥誌!”
“夫人,我是真的不想再這樣下去了,寧嫣然已經不在人世了,我們還是放過她吧……我不想……我覺得這樣對她太殘酷了……”許如雲痛苦地求道。
黑紗女子見他這樣,心裏雖惱,但不想逼急了他,於是換了一副溫柔的語氣道:“傻孩子,難道你就想這樣不受許家人重視嗎?你寧願一輩子都被許家的親兒子踏在腳下永無出頭之日嗎?想想許家世襲的爵位,你想要嗎?你還想得到嗎?”
聽到這話許如雲臉上的神情更加糾結了。
黑紗女子繼續說道:“隻要你幫我把這件事徹底辦完,我一定會讓你成為許家最有出息的兒子,一定會幫你得到許家世襲的爵位,隻要你振作起來,重新充滿鬥誌,那些錦繡前程,我一定會幫你得到的!”
許如雲沉默了半晌,艱難地點了點頭。
他雖然是許府的長子,但他並不是許老爺親生的,而是許家從小收養的兒子。就因為他是許老爺的繼子,無論從小到大他多用功,多優秀,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他在許府的地位和受到的尊重仍然不如他的弟弟許擇木。
一切皆因為他是許家的繼子,許擇木是許家的親子。
那理所當然,許家那世襲的爵位將來也不可能落到他這個繼子身上,哪怕他是許府響當的大公子呢!
他不服,非常的不服!
弟弟許擇木是個什麼樣的人,許府上下都有目共睹。那個從小就生活在溺寵中的弟弟,讀書不用功,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隻知道吃喝玩樂的酒囊飯袋,憑什麼一從神侯觀出來就被爹爹送進了皇廷供職?而他卻隻能隨著爹爹“流放”到這偏遠的郡守來。
他不服!
正因為他不服自己的命運,所以他才不得不自己去為自己爭取。而要為自己爭取,他就得付出被人擺布利用的代價。這個黑簾後麵的女人,是個擁有非凡能力的人,他隻能依靠他,借助她的力量來達成自己的願望。
他在心裏呐喊:我天生不是惡人!一切皆是環境所迫!我是情非得已!
他掙紮、他痛苦、他流連於煙花之地麻痹自己,全都是因為他天生不是惡人!
……
寧府寧老爺已經從昏厥中醒來,可是僅僅是一夜之間,他便白了頭。
不但是他白了頭,外麵的天地也都白了頭。
下雪了,紛紛擾擾,絮絮飄飄。
已經記不得有多少年沒下過這樣大的雪了,如果硬要去回憶,那還要追溯到十八年前,十八年前的那場雪也有這般大吧。
那時候寧老爺還是個血氣方剛的青年人,是寧府的大少爺……
那日,天上下起了一場罕見的大雪,挑逗起了一群書生公子的興趣,於是他們從學堂跑了出來,在雪地裏追逐玩鬧。年年歲歲的仕途科舉,日日夜夜的苦讀聖賢書,已經快要禁錮的靈魂這廂終於得到了片刻的放縱。
因為下大雪,終於可以給自己放個假了,於是大家約好了明日去山上賞雪。
第二天,初晴,寧府少爺便出發了,為了玩得盡興不受人約束,他沒有帶上任何一個書童和仆人,就這樣踩著雪獨自出發了。
他騎著馬,踏著厚厚的積雪往郊外而去,因為大家約好的在郊外的蘆葦蕩湖心亭集合。因為他出門得早,一路上還未見什麼人跡,就快就到了蘆葦蕩地界。
雪後的蘆葦蕩真是個清寧的好地方啊,吸一口雪光之氣,整個人頓感神清氣爽。他貪戀於這裏的湖光雪景,於是頓下了腳步,極目四望,好不愜意。
突然他的目光瞟到路邊的蘆葦叢中漏出來的一截貌似人身上的裙角來,這讓他感覺非常的詫異……
這大雪天的,又是這樣荒僻的一個地方,怎麼可能有人呢?難不成是過路的人遇見了下大雪,沒地方去,躲裏麵避雪?
可是,這樣冰天雪地的,在蘆葦叢裏避雪,就算沒被凍死也該凍僵了。
而且看那裙角的顏色,還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