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課六位數的學費在Jason看來已經是很給老朋友麵子了。當初何火生幫過他一個大忙，八年前有人算計著要把Jason在老家鄉下的房子拆掉，何火生出麵帶幾十個兄弟跟對方火拚，背都被砍出血，現在還有刀疤。所以Jason感激在心，這次老朋友開口幫忙，趕緊把手頭上的事情推給助理去辦，一張國際機票趕到賀鄭市，住酒店對於Jason而言是家常便飯了。
何火生送Jason到房間剛想走，被他叫住了。
“你有喜歡的人了？”
何火生不想看Jason的眼睛，隻是盯著自己的腳搖頭。
Jason嗬嗬了兩下，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別在乎年齡，也別在乎大家表麵關係，對她好就是，女人是沒有愛情的，她們最終會跟對她好的走。”
何火生有些臉紅，“你早點休息吧，明天下午還要上課。”
Jason意味深長地說，“我不懂是什麼緣故，你這行當的人啊更容易墮入情網，也許這正像你們嗜愛飲酒賭博飆車一樣，是因為危險的生活更需要歡樂的補償。如果是我的學生餘悅，那你可就要把心裏的魔鬼壓一壓。”
何火生很想挖開Jason的腦袋，看看裏麵是不是裝了什麼監控自己的機器。自己隻是在他們上課的時候像平時一樣送點切好的水果和甜品進來而已，都沒說話，為何會被他一眼看穿。
落荒而逃。
餘悅喜歡Jason老師勝過小皮老師，他風趣幽默的態度，淺顯易懂的說話方式和認真起來的樣子都讓餘悅覺得上他的課是一種享受，時間也過得很快。Jason也會在深夜跟餘悅用微信聊天，聊她的母親和父親，聊幫派的事情，聊何火生，聊元芳和高季晨。
“他們很快就要回來了。”餘悅窩在被子裏打著字，不敢開燈，某人有千裏眼，十點半之前必須睡覺，關燈他就不會察覺。
“你有點不安。”Jason回複速度很快。
“沒有啊，就是覺得元芳這人特單純，我怕她被那男人騙了，明天下午他們會來，你幫我把把關嘛。”餘悅聽到腳步聲，迅速把手機熄滅，假裝平躺。
門打開，何火生走到床頭，在黑暗中站了三十秒，歎了一聲氣轉身關門離開，回頭還說了句，“知道你裝睡，明天下午茶點心想吃什麼？”
餘悅哼哼了一聲，“海綿寶寶喜歡的食物。”
何火生搖搖頭，難伺候。
餘悅鬆了一口氣，反正都知道自己裝睡了，開開台燈保護眼睛玩手機，看Jason老師說了什麼，他的回複是：你的不安源自你的不自信，又源自你的過度自信，你覺得元芳不如你，但事實上那個叫高季晨的男生偏偏選擇了元芳做女朋友而不是你，所以你很迷茫不安。”
“我沒有！”餘悅的心跳的很快。
“你有，雖然我沒見過那個高季晨，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比我帥，否則為什麼你會喜歡他而不喜歡我，我猜猜，皮膚很白，說話很好聽，眼睛有點像小鹿而且笑起來你會心裏抽搐是不是？”
“第一次看見他，我覺得他有點麵熟。”
“我懂了。如果想男人想得睡不著就看我白天上課推薦你的那些書，十分鍾之內你就會睡著，一切的答案我們都能從書裏找到，何況，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晚安，Jason。”
“人和人是不能相比的。我稍有節餘了，別人錦衣玉食了；我錦衣玉食了，別人登峰造極了；等我登峰造極了，別人又返璞歸真了；待我也返璞歸真的時候，房東真的把我掃地出門了，我這一輩子又沒著落了。我保證再也不和別人去比了。但話又說回來，我就想看見我過得比你好——看吧，我還有張你沒有的王牌。晚安。”
等你睡著了，心中的魔鬼並沒有睡去，會在夢裏折磨你。餘悅夢見高季晨，在波光粼粼的海麵，高季晨悠閑地躺在沙灘上戴著墨鏡曬太陽，餘悅小心翼翼地把抓來的魚送到他麵前，他無動於衷。餘悅覺得口渴，問高季晨，你有飲料嗎？高季晨用嘴巴指了指海邊的木屋。餘悅到了他的房間，打開冰箱，全部是一瓶瓶一罐罐的液體，拿到手中一看，每一個瓶子裏都裝著不同的器官，有彎彎曲曲的腸，還有圓滾滾的眼球，還有鼓鼓囊囊的胃，還有一副帶有兩顆齲齒的牙。回頭一看，高季晨就在自己身後，冷冷的說，這些都是元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