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亂了棋子後,陳北風這才施施然地說道:“以小弟看來,那啼魂一直不對陳姍姍下手,十之八九就跟普通人看著自家庭院中即將成熟的果實,無論如何都不會在還青澀時候打落下來的。”
“最多不過是時常來看看,別讓別人給中途截走了,也就是了。”
聽到陳北風這比喻,陸流楓是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臉上說不出的怪異。
他心裏明白,事實上,應當就是如此了。
到了這個時候,上弦月終於羞答答地從雲朵後麵露出了半邊臉,昏黃的月光揮灑了下來,將整個小花園染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光影。
棋局既畢,陳北風站了起來,走到了涼亭邊上,欣賞起了這夜色。
突然,他眼前一花,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闖入了他的視野,精神陡然高度凝聚了起來。
陳北風屏氣凝神,目光橫掃整個花園,一無所獲。
那種感覺,就好像蹲久了忽然站了起來,眼前閃過的光點一般。
明明感覺就有,凝神看去卻無。
“怎麼了?”
陸流楓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過來。
陳北風微微一笑,收回了目光,回過頭去正好看到陸流楓已經收拾好了棋盤,重新將他的瑤琴放到了案桌上。
“沒什麼。”
陳北風取出武玉簫,淡然道:“估計是有客人來了。”
“我們師兄弟還從來沒有合奏過一曲,難得如此夜色,忽有客至,正可以曲待客,豈不高雅?”
“哈哈哈~~~好,為兄正好沒聽過師弟你的蕭曲,正可一飽耳福。”
陸流楓朗聲大笑,將雙手按在了瑤琴的琴弦上。
“錚~”
琴聲乍起,打開了小花園中的沉寂。
一曲如水,伴著月光,在夜色中流淌而過,儼然是在林泉勝景當中,有清泉潺潺,流過石上。
陳北風將武玉簫放在嘴邊,卻不吹奏,而是以目光掃視小花園。
與此同時,他再無顧忌,一身氣息豁然放開,恍若狂風乍起,滿園的花草搖曳,若有狂風過境。
目光,靈覺,氣息籠罩,三管齊下,外加陸流楓融入了心意的琴曲,那個此前突然闖入了陳北風視線的黑影再無所遁形。
“找到你了。”
陳北風目光一凝,聚焦到了閨閣前一朵顫顫巍巍綻放開來的夜曇上。
那裏,一朵夜曇獨自綻放,小小的花兒,細細的花枝,似乎隻要一隻強壯的螞蟻爬上去,就會為之搖曳,為之不堪重負,現在呢,卻盤踞著一頭小臂長短的漆黑猴兒。
這般異狀,頓時將對方的身份顯露無遺。
——啼魂!
武玉簫吹響,蕭聲嗚咽,如泣如訴,仿佛無形的絲網,將啼魂包圍在其中。
“吱吱吱~”
驟然受驚,啼魂怪叫了起來,聲音參雜入琴聲與蕭音當中,聞之令人頭暈目眩,生出了作嘔之感。
“好厲害!”
“不愧是專攻魂魄的魂獸!”
陸流楓與陳北風皆是暗暗咋舌,以他們兩人的精神修為,眼前都為之一黑,這還是在有準備的情況下,要是換了尋常人等,怕是此時已經倒地不起了吧。
“亂神啼,這一定是亂神啼!”
陳北風瞳孔驟縮,渾身元力按照特定的路線運轉,灌注入了手上武玉簫當中,灌注在了陳北風每一口的吐息當中。